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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卒之來旺幾死而未死,蕙蓮可以不死而竟死,皆金蓮為之也。作者特特於瓶兒進門加此一段,所以危瓶兒也。而瓶兒不悟,且親密之,宜乎其禍不旋踵,後車終覆也。此深著金蓮之惡。吾故曰,其小試行道之端,蓋作者為不知遠害者寫一樣子。若只隨手看去,便說西門慶又刮上一家人媳婦子矣。”(《讀法》二十)蕙蓮在《金瓶梅》第二十六回即自縊身亡,蕙蓮自殺是一種消極的反抗,也包含對自我失誤的懺悔。蕙蓮的悲劇,揭示了人性弱點在情慾膨脹的境遇中怎樣導致一個人的毀滅。蕙蓮形象有獨立存在的價值及其獨特社會意義。張竹坡則從人物形象關係角度,認識其藝術功能在於穿插、陪襯,在於預示,在於表現生活的複雜。在作者的設定中,蕙蓮是瓶兒的前車之鑑,是為揭示潘金蓮嫉妒、西門慶縱慾而設定。所以,張竹坡在第二十六回評語中再次指出:“有寫此一人,本意不在此人者,如宋蕙蓮等是也。本意只謂要寫金蓮之惡,要寫金蓮之妒瓶兒,卻恐筆勢迫促,便間架不寬廣,文法不盡致,不能成此一部大書,故於此先寫一宋蕙蓮,為金蓮預彰其惡,小試其道,以為瓶兒前車也。然而,蕙蓮不死,不足以見金蓮也。”張竹坡以金蓮形象為中心,處處從全書架構、人物形象整體結構出發來分析人物之間關係、人物形象在全域性中的作用。這可以說是張竹坡《金瓶梅》人物形象論中的一大特點。張竹坡認為《金瓶梅》隱筆寫月娘(見《讀法》二十五)、特用意寫春梅(見(讀法》十七)、王六兒是借色求財等分析,均極有參考價值。第四,錯亂年表,故為參差。中國古代小說與歷史傳記有血緣聯絡,史傳崇實觀影響了文人的小說觀,往往把小說當史傳對待,認識不清小說的文學特性。金聖嘆衝破了史傳崇實觀的束縛,把小說與歷史的區別分為“以文運事”與“因文生事”之不同。張竹坡對小說的文學特性有了更深的認識,他認為寫《金瓶梅》比寫《史記》難;他指出要把《金瓶梅》作為文學來讀,不要當做事實來看。他更進一步認識到《金瓶梅》在時間安排上的虛擬性、參差性,是文學虛構藝術世界中的年表,而不能按現實生活,像史傳作品那樣死板。他在《讀法》三十七論述道:《史記》中有年表,《金瓶》中亦有時日也。開口雲西門慶二十七歲,吳神仙相面則二十九,至臨死則三十三歲。而官哥則生於政和四年丙申,卒於政和五年丁酉。夫西門慶二十九歲生子,則丙申年;至三十三歲,該雲庚子,而西門慶乃卒於“戊戌”。夫李瓶兒亦該雲卒於政和五年,乃雲“七年”。

此皆作者故為參差之處。何則?此書獨與他小說不同。看其三四年間,卻是一日一時推著數去,無論春秋冷熱,即某人生日,某人某日來請酒,某日某日請某人,某日是某節令,齊齊整整挨去。若再將三五年間甲子次序,排得一絲不亂,是真個與西門計帳簿,有如世之無目者所云者也。故特特錯亂其年譜,大約三五年間,其繁華如此。則內雲某日某節,皆歷歷生動,不是死板一串鈴,可以排頭數去。而偏又能使看者五色眯目,真有如捱著一日日過去也。按時間先後敘述是線性時間。小說要給讀者以立體感,作者必須錯亂其年譜,採用夾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