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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但宋惠蓮並不真正瞭解潘金蓮的性格,也不瞭解潘金蓮有私黨、有探子,上下訊息靈通。又由於惠蓮性格中本來就存有著的輕佻淺露、魯莽乏智的特點,所以在行為上處處乏機心,處處有失誤:一當西門慶許願,說出於己有利的話時,宋惠蓮“到後邊對眾丫環媳婦詞色之間未免輕露”。宋惠蓮一味恃寵放嬌,人多議於此,故而樹敵太多。在整個“來旺案件”中,宋惠蓮扮演了來旺的“保護神”的角色。對來旺有情義、有良知,這是宋惠蓮在“來旺案件”這一新的規定情境中所顯露出來的新的性格特徵。這一性格特徵使宋惠蓮成為獨特的“這一個”,使她與潘金蓮、李瓶兒、王六兒、如意兒等淫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金蓮鴆夫使武大身死;瓶兒氣夫使子虛身死;王六兒養漢賺財,與道國沆瀣一氣,毫無廉恥;如意兒莖露獨嘗忘夫求歡。另外,我們還可以看到她們其他的互不相同的特點:宋惠蓮有情義、有良知,但其無智、缺乏身份感;潘金蓮機智,善權謀,富心機,懂遮掩;李瓶兒淳厚、溫柔,但一副呆相,心機少,不識善惡,不分敵友;而王六兒、如意兒對自己的身份地位有較為清醒的認識,懂得在何種程度上於西門慶身上得到自己的利益。所以,她們雖然同為淫婦,但她們的性格及其表現其實是不同的,這就是張竹坡所說的“犯而不犯”。宋惠蓮對危難中的來旺表現出有情義,一直在為他遮掩、辯護,為他而向西門慶求情,為來旺的含怨遞解原籍而感到由衷的悲哀。遞解了來旺,宋惠蓮悲憤自殺,但僥倖得救,潘金蓮毒心不甘,她巧使調拔離間計,孫雪娥怒打宋惠蓮,她在絕望悲憤中自殺了。從而演出“金瓶梅世界”中最為悲慘的一幕!因自己與西門慶通姦才陷來旺於危難,這一點是宋惠蓮能夠意識到的。世俗的道德觀所謂的良知使她為此而陷入到精神的困境之中。更為重要的是,宋惠蓮透過西門慶的失信已意識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更透過他人如潘金蓮、孫雪娥、惠祥等的態度與行為已意識到自己現實的生存困境,她已深切地認識到自己即使完全忘卻來旺,全身心投入西門慶的懷抱,做所謂的第七房妻,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況且她性格和意識中的良知又使她不會忘卻對來旺所存有著的負疚感與兩人間實存的情義。這一切都強化了宋惠蓮對生存的困惑、迷茫、悲憤、矛盾與哀愁,這一切沉積於她的心靈中,沸騰著,翻滾著,積蓄著暴發的力量。她在毫無精神慰藉、依託的情況下,作為一個弱女子,她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住這種精神與生存的雙重壓力,她深深地絕望了,她不得不、也只能走向生命的盡頭。宋惠蓮以自己的死向卑汙的“金瓶梅世界”發出了悲憤的控訴!宋惠蓮死了,性格從而得到了最後的完成,可以說,她的性格是一個複雜而矛盾的複合體。

宋惠蓮形象的悲劇意義(3)

宋惠蓮形象的悲劇意義

宋惠蓮複雜而矛盾地走完了自己的人生之路。她是自殺而死的,但她不是為來旺而死,更不是為西門慶而死,而是為自我而死!雖說她為西門慶的失信而感到失望,為來旺的受害而感到悲哀,而更為重要的卻是宋惠蓮感到了自我生存的一種深深的絕望。她清醒地認識到在“金瓶梅世界”中本來就沒有自我生存的餘地;她感到在這個卑汙的世界裡自己了無寄託,從而感到一種對生存的由衷的厭倦;她看清了西門慶、潘金蓮們的嘴臉,感到了孫雪娥、惠祥們的壓力,她最後所考慮的僅是自我解脫。這裡有反抗,這種反抗是不自覺的,或者說是一種消極的反抗,她的自殺就是這種反抗的表現。這裡面也有懺悔,對自我的失誤所做的懺悔。正是這一切,使她的自殺足以震動人心。宋惠蓮形象有特具的悲劇意義。從悲劇生成原因來說,惠蓮的悲劇是一種性格悲劇、社會悲劇。而從惠蓮藝術形象的審美品格及讀者鑑賞意向而言,惠蓮的悲劇同時也是一種悲憤悲劇。作品透過對宋惠蓮性格悲劇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