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容,你不要告訴李伯瞵你見過我,好嗎?”
柳子容不解地低下身寫著:“為什麼”。
“因為……因為……因為……”在柳子容的注視下,紫華仰起頭囁嚅了一會,才又與柳子容相望,仍帶些稚氣的臉龐閃著無辜。“因為他如果知道我和龍沐勳在一起,會宰了我。我是……李伯瞵未過門的妻子。”
柳子容手中的筆自指間滑落於地,灑了十來點的墨跡。
他有未過門的妻子
腳柳子容木頭玩偶似的凝住了所有表情,雙目無法自紫華帶著冀望的粉嫩臉頰移開。
“你要告訴他是不是?”將柳子容的沉默視為反對,紫華急得跺了下腳,手指緊張地捲住自己的長髮。“我只是想出來看看,沒有想到會遇到他。你真的要告訴他?”她回頭看看門口,考慮是否要儘快離開。
“你回答我啊”紫華拉著柳子容的袖子,再次追問:“幫幫我好嗎?我會感謝你一輩子的。我只是想在十六歲以前,被塞入別人家時出來走走而已。他以為我到肅州的別業探望姑媽,只要你不說,他不會知道的。我現在就立即回姑媽家。你知道他生起氣來,很嚇人的,對不對?”
痛苦地閉上眼,柳子容只能點頭。十六歲,他有個如此年輕的妻啊
“所以,求你別說,好不好?”紫華又拉了拉柳子容的袖子。
柳子容張開沉重的眼皮,看著眼前幾乎焦頭爛額的女孩,總是點了頭。
“謝謝你,我會感謝你一輩子的。”紫華拉住了柳子容的手,眼睜溼潤地發著光亮。“你真的不會說?”
柳子容滑下再無力支撐的身子,坐在平榻上無意識地一再搖著頭。
“謝謝。他們快回來了,那我得快跑走了;而且我還得去支會陳大嫂、郭大媽她們。”紫華拍拍柳子容的肩。“你的臉色很不好,而且臉好像在流血,快去洗澡,免著著涼了。洗完澡再跟陳嫂拿藥擦臉。我走了,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說完,紫華一溜煙地跑到門口,細心地為柳子容帶上了門。“快洗澡哦”她在門外又喊了聲。
坐在床沿不甚穩定的纖弱身體,在紫華離去後,終於不支地傾覆到地面。
流不出淚,只是心痛。柳子容揪著衣襟,無力動彈。
“嘔”──身上腐泥體味飄至鼻尖,一陣作嘔的感覺自脾胃間衝出。她難受地壓住喉嚨,想止住喉間的灼熱感。
勉強撐起自己臥在地上的身子,柳子容拖著步伐走向屏風後的木桶邊。伸手入熱氣氤氳的桶子間,手被仍然燒燙的水燙痛了下。
搓洗著雙手,直到心腹間的嘔吐感再次傳來,她才憶起什麼地抽回自己乾淨的手,白牙間抽起了繫著一丸藥草的絲線。
“咳、咳、咳。”一如往常,因敏感的喉頭被過度地刺激,她猛咳著。
伸手開啟了腰間的衣帶,任身上衣物全散了開來,她挑開那束著胸口的長布巾,已浸淫的白布巾在胸前勒出了幾道紅色痕跡。方才不覺得痛,直到解開了布巾,才有麻癢的感覺。
對於李伯瞵,原以為只是掛心多了些、愛戀多了些;直到聽見了紫華的話,才知道自己所有的悲喜竟全都系在他身上了啊
無力地任衣服全落了地,卻聽見了東西墜地的聲響。柳子容低下頭,看著那隻胭脂盒在地上滾動著,眼淚卻全不期然地湧出了眼眶。
怎麼這麼愛哭泣,一點都不似紫華的瀟脫自在。她厭惡地使勁擦去額上的淚水,卻是惹出了更多的眼淚。一個根本沒有資格為李伯瞵未來婚姻感傷的人,竟坐在這裡為他傷心落淚。
低下身,拾起胭脂盒放在一旁的乾淨衣物上,她張著流淚不止的眼,進了霧氣迷濛的木桶間。鬆開髮髻,已變長的發披了一肩,再緩緩地沉下身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