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得可以。最後他想到了筱雲。
許多日不見,她出國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可是,電話打到家裡,沒人,打到單位,也沒有人。氣得他扔下電話機,在辦公室裡走過來又走過去,就像一頭被囚困的黑熊。就在這個時候,筱雲突然自己來了電話。聲音急促又沙啞,問他有時間沒有,她想見他。
狄小毛立刻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段時間噩耗頻仍,他的心就總懸懸的。等放下電話,狄小毛就直奔筱雲家。筱雲住的是省文化廳的宿舍。走在黑咕隆咚的樓道里,不時被腳下的東西絆一下。一隻碩大的老鼠順樓梯而下,見了人都不躲不躁,顯得極有紳士風度。
一家家的屋門都很破舊,安的防盜門也都是低檔的那種,但門口殘存的對聯卻一個比一個醒目、長大,有一幅竟從地面直到頂棚那麼長,大書著青山不墨千秋畫、綠水無弦萬古情幾個斗大的字……
狄小毛忙了片刻才想起來,原來這就是筱雲家。
開門的正是筱雲,手裡還提著一堆雜物,似乎要出門。這是一套極普通的單元房,兩室一廳,空間窄小的讓人換不過氣來。兩人在小小的客廳裡坐下,便有點促膝談心的味道。歲月的風雨可以剝蝕許多女人的美貌,卻更會積澱一些女人的氣韻。也許在年輕的時候,筱雲算不上特別光彩照人,但此時的她絕對是一個風姿出眾氣韻高雅的中年女人,甚至有一種絕塵的美,就像來自另一個星球。只是臉太白了,似乎有一種病態,看得他心裡悽悽楚楚。狄小毛坐下來,默默地抽菸,不知該說什麼。
筱雲也不說話,一直怔怔地看著他。就這樣過了好長時間,忽地伏在他腿上,嗚嗚地哭起來。狄小毛心裡一震,只覺得頃刻之問有什麼東西轟然倒塌了,一隻多年珍藏的花瓶破碎在地上……但他又不便問,只好任她嗚嗚地哭個痛快,依然修長的腰身搐動成一條蛇……撫著那夾雜著白絲的一頭長,狄小毛感到自己的手也抖得厲害,忍不住俯下身來,在那散著香氣的濃裡吻了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筱雲終於抬起頭來,淚眼漣漣、長散亂的她越悽悽楚楚,看得他越心碎。
怎麼了?
我……實在受不了啦。我覺得自己再也支援不下去了,就要崩潰了。
筱雲說著,眼裡又湧出淚來。
狄小毛只好不堅決地說:不,絕不會的!不管遇到天大的事,我相信你是堅強的,你一定能挺得過去!
堅強,你覺得我堅強嗎?
當然。你這一雙柔弱的手,實際上充滿了過許多男人的力量。
狄小毛說著,把她的兩隻手都握起來,捧在自己手裡,像捧著什麼易碎的珍寶似的。
看到筱雲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狄小毛儘可能開玩笑地笑著問:好啦好啦,我的小孩子,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到底生了什麼事,韓笑天呢?
一聽這話,筱雲剛剛明淨的臉上又立刻掠過片片烏雲,陰鬱得像要下雨。好半天,才嘆著氣說:
在醫院。
怎麼,他病了?
不是,是車禍。
啊……狄小毛驚歎一聲,再也說不出話來。
生命有時是那樣堅強,有時卻又顯得格外脆弱,這其間的轉折與變幻真讓人無法捉摸。這些年來,自從筱雲和韓笑天結了婚,狄小毛就一直把他們當成了自己最要好的朋友。就在他為褚書記兒子小虎的事犯難的時候,韓笑天還為他四處活動,怎麼就一下出車禍了?狄小毛心裡亂亂的,好半天才問:
不嚴重吧?
生命自然沒問題,可是據專家會診的結果,恐怕這輩子站不起來了……
什麼,不可能吧?
狄小毛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定定地看著筱雲那一雙淚汪汪的眼,直到筱雲又使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