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守玄的斗笠放在他膝頭,他粗糲的手掌還沾了些血跡,舒展而乾燥的掌心握住斗笠的邊沿。
我們倆總是鬥個沒完,好像從沒這麼安靜過,我不是個主動探尋的性子,就不開口,任憑寶貴的時間和流水的聲音從我們之間滑過。
“你好好送柳鈺去貴川,你答應過我的。”他偏頭沒看我說道,停頓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語氣不對,補充道:“我相信你。”
“好。反正我也要找個藏身之處,乾脆也去南方避一下吧。”我點頭道。
“往貴川去的一路上,官道修的並不太好,到了秦嶺一帶還常有劫匪強盜,我不能保護她了,越是派出人馬,反而會暴露她的動向。”二爺只給我一個側臉,卻塞了個包裹到我這邊來:“這包裡有秋冬你們二人的衣服,都是不帶長裙的便捷衣物,沿途的客棧都是魚龍混雜,吃的東西也未必乾淨——”
“二爺,你屁話怎麼這麼多!”我打斷他說道:“我不傻,你要是就跟我說這些,真沒必要。”
二爺猛地轉過頭來,一巴掌拍在我後腦勺上:“你怎麼還是這個性子!說話非要嗆死我才成麼?!京城內局勢萬變,我不敢鬆懈一點,下次再見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那就別見,你幫我不少,恩情我都記得,這次我安全把柳鈺送到她那什麼初戀小情人的家,就算是還清了!”我站起來,說道:“這裡不比我們那兒,寄封信都要將近一個月,來回出趟遠門幾年見不到常有的事兒,所以如果沒緣分就別見了,我自己也能過得好好的,說不定離了京城更能少些破事兒啊。”
我說的倒是有幾分豪氣,二爺抬頭看著我,忽的臉上表情說不上是感慨還是想笑,亦或是幾分莫名的掙扎,不過他最後還是笑起來,哈哈大笑的站起來,跟個二逼一樣拍了拍我肩膀:“說的倒是,就你這性子,到哪兒也是一方禍害!一路小心,包裹裡還有兩把短刀,也給你備用的!”
我更想要這樣的告別,更想看到二爺這樣的笑臉,而不是躲在斗笠後對著那人稱呼殿下,語句諂媚。
“嗯,那就準備走了,咱倆再聊下去,你那些手下們豈不是要把我瞧出窟窿來。”我回頭,看著那滿樹爬著的黑衣人們,有胖的跟熊貓一樣還抱住樹幹死不鬆手的,甚至那個之前舉著火把攔住我們的小個子也騎在樹枝上,一個勁兒衝著二爺翻白眼。
“哎呀,他們有的是我以前的兵,有的是這兩年從野地裡揪出來的嫩蘿蔔,一個個在鄉野裡放縱慣了,我也管不住。”二爺無奈說道,朝著樹上罵道:“靠,蔡頭兒!你他媽不是後勤麼,明明是個廚子,還非要來湊什麼熱鬧!”
那胖的跟熊貓一樣的廚子縮了縮肚皮上的肥肉,顫顫巍巍的抱著樹幹狂吼:“老大!我這從深山野林裡跑出來,不就是來見識見識你說的那蛤蟆長什麼樣子麼?本來我還以為是個男人婆,誰知道人家就是這麼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嗷——大姑娘,我叫老蔡!”
→_→二爺到底是有多少豬一樣的隊友啊。
我沒理他,回過頭來,正撞上對那老蔡齜牙咧嘴的二爺,他臉上表情僵了一下。
抱歉,我忘了隊長就是逗逼。
“柳鈺也歇的差不多了,走了。”我拍拍衣服。
“呃……浮世堂其實就是我們這幫人!”二爺突然說,我有點奇怪的回頭,二爺又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家不過是一幫走投無路的人而已。浮世堂也不是想做什麼太子寵臣或是京中世家,我們只是給自己謀個地位,謀個保證。”
“嗯,所以?”
“而且,其實關守呈也未必死了,雖然我們找到一具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但我直覺上覺得他未必真死了。柳鈺都預料到今日早早做了打算,更何況他。”
“大哥,你是在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