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空蕩蕩門扉的鳳舞,不知該怎麼對自己解釋地胡亂猜測著。
遭西風吹揚得翩翩翻飛的紗簾,忽地靜止,大地在此時沒預兆的靜默,察覺有異的鳳舞回過身,遇上了一對幽不可測的黑目。
方在他處完成捉鬼任務的鬱壘,無聲無息地出現在書齋內,帶笑地看著被他突然出現嚇著的她,顛顛倒倒地退了幾步,在她欲撞上一旁的燈座時,他身形一閃,來到她的面前飛快地攬住她的腰肢。
忘了換息的鳳舞,怔愕地瞪看了眼前人許久,待她清醒過來,正想張口呼叫時,鬱壘朝她伸出一指,將修長的手指擱放在她的唇邊,示意她噤聲。
唇上的熱意令她一愕,到口的話語,不知不覺地又溜回她的腹間。鬱壘傾身靠向她,低沉得令人背脊都忍不住引發一陣戰慄的嗓音,悄悄地劃過她的耳畔。
“別說出去。”他輕聲叮嚀,隨後放開了她,偏首往旁一看,就見原本消失不在門上的白虎,已自外頭跑來,一骨碌地躍回門扉裡。兩頰紅熱的鳳舞,雙手緊抱著自己退離他數步,怔看他噙著一抹笑,姿態優雅地步回門上,再次化成了一尊繪像。
親眼目睹這一切後,鳳舞一手按在胸口上,企圖穩定狂亂的心跳,經過反覆吸氣吐息,她仍是不確定所見的一切是幻是真,但方才唇上的熱意,是那麼地真實,不容得否認。她抬首看向方才曾與她有短暫接觸過的鬱壘,雙眼在接觸到他那若有深意的眸光時,這一回,她沒有移開視線。
她明白,心中所遭受到的,不只是驚擾而已,某種暗藏在心底深處的東西,正似窗外枝頭的飛葉,正躍躍欲迎風而動。
几案上的檀木薰香,輕煙在爐內嫋嫋升騰,暖暖的氛圍泛過一室,香氣迷人芳霏,也令人迷惘淪陷。
“雲容。”執筆作畫的鳳舞突地停下了筆,“妳可知那兩位門神的來歷?”
“不知道。”正在為她磨墨調色的雲容搖了搖首。
也跟在一旁隨侍的蘭臺卻得意地漾開了笑,“我知道。”
“說來聽聽。”心緒躁亂的鳳舞將筆擱在筆架上,神情疲憊地朝後靠坐進椅裡。“傳說,神荼和鬱壘原本是黃帝手下的大將,常在度朔山章桃樹下檢閱百鬼,對於無理害人的惡鬼,就用草繩把它捆起給白虎吃掉。”歪著頭邊想邊說的蘭臺,說到後來興奮地伸出指,“當黃帝得道成仙后,手下的兩名大將聽說也入了神界,日後人們將就他們視為捉鬼神差,一同繪在門上,以保家宅平安!”
但鳳舞聽了,臉上卻無半分心安或是喜色。
“娘娘,您怎麼了?”注意到她不對勁的雲容,擔憂地望向她。
她擺擺手,“沒什麼。”
“您近來面色憔悴,是不是夜裡沒睡好?”蘭臺也發覺她的氣色不像往常般紅潤,倒像是累了數日未睡的模樣。
“我沒事。”她不想解釋,揚手斥下她們,“都去睡吧,今晚別服侍我了。”
她們面有難色,“但……”她又要一人待在書齋裡不睡?她這樣已好幾日了,再這樣下去她若累倒了該怎麼辦?
鳳舞美目一揚,不容置疑地看向她們,“退下吧。”
“是……”也只能遵從懿旨的她們,只好向她行禮退到書齋外,如常地站在門外守著,以防她不時之需。
門扉一合,深深坐在椅裡的鳳舞隨即閉上了眼,不想再透過木蘭屏風,再次見到那名始終讓她覺得自己像個牢犯的門神。
可是,即使是隔開了他、即使是閉上了眼,她仍舊能夠感受到他的存在,而她也無法不去注意門上的他,無法……迴避他無時無刻不都跟隨著她的目光。
縝日徹夜都被人瞅看著的感覺是很不快的,為了那尊門神,她刻意少來書齋,但沒料到懼鬼的太后,將未央宮的門扉都繪上了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