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希遠——媽還不知道你的事情,你早點回家來,自己說清楚。”
媽還不知道?程希遠撓撓著繚亂的頭髮,那他更不能回去了。
“好,我會找時間回家;寒假不行了,馬上要開學了,再說吧,以後再說吧。大哥大嫂,再見
。”
用前所未有的痛快速度告別,然後搶先結束通話電話。
站在一個人住起來顯得有些空曠寂寥的宿舍房間裡,程希遠長長吁了一口氣,想起大嫂一直沒
有放棄抓他回家的念頭,忍不住撫上隱隱發痛的頭。
可真是個混亂的新年伊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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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開學的第一週,程希遠照例是沒有課的。三年來,他的課程都是從第三週以後才開始的。
他所在的聖安諾大學是一家超豪華的私立高等綜合學府;學校尤以西院的理工學院最為著名。
而他恰好就任教於久負盛名的西院——不過他教的科目可不是炙手可熱的理工科目,而是在眾
多理工學子眼中可憐兮兮,可有可無的選修科:歐洲近代史。
程希遠慢吞吞地坐在辦公桌前,有條不紊地收拾著新學期需要的各種教材和參考書。新的課程
表已經排好,端端正正地貼在他書架的上方——同去年一樣,今年的課程表仍舊排得很疏鬆,
倒是與他散漫的性格十分搭調。
第一部分 第8節:永遠在一起(8)
由於他的課實在被忽視到了極點,在他講課的時候,最常出現的一幕就是:他在講臺上講得唾
沫橫飛,臺下面則是一潭死水,波瀾不驚:寫作業的寫作業,睡覺的睡覺,聊天的聊天,吃東
西的吃東西……
無聲地嘆了口氣,偶爾他真的會懷疑自己選擇教師這個行業是個錯誤。
那麼,他到底在無謂地堅持什麼呢?
眼角無意識地飄向書架,那裡赫然放著一本精裝的《五分鐘教你花道入門》以及另外一本稍顯
破舊的《鮮切花病害研究》。將書輕輕抽出來,程希遠的眉輕輕收攏——在大學裡任職,有優
厚的薪水,有獨自的宿舍,還有很富餘的休假時間——那麼,為什麼這些跟自己毫無關係的書
會在這裡?
程希遠撇撇嘴角無聲地笑,向椅背一靠,享受起一個人的安靜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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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的第一堂課,程希遠正在給學生詳細地講解關於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最著名的“第一槍
”:
“一槍打響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刺客普林茨比,在案發不久就被捕病死獄中;但是,因為德奧
戰敗,普林茨比倒成了塞爾維亞的民族英雄;無端被刺的斐迪南大公夫妻反倒成了死有餘辜的
非正義一方。”
照著論文講得正在興頭上的程希遠停下板書,往臺下看了一圈。
除了一兩個學生正在跟進他的講授,見他停下來,也困惑地抬眼與他對視;更多的學生則是自
顧的忙著自己的事情,根本不知道上面的老師已經開始生氣。
程希遠翻了翻講桌上的點名冊——三個班級的合班課,出席的學生本應該是七十四人,可眼下
看起來,坐在階梯教室裡的連四十七人都不夠。
原本他是覺得學生的學習可以靠自覺的,他這種想法,是不是錯了?
程老師的三無政策,在西院理工學院算得上是小有名氣。所謂“三無”即是:上課無點名,隨
堂無作業,考試無不及格。所以,那些選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