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著身穿泳衣的米蘭說。
“是不是腰特顯粗?”她剛從女更衣室出來,除了腳丫沾了消毒液溼淋淋的,周身面板都很乾燥,站在幽暗的游泳館內仍白得晃眼,像頭颳得乾乾淨淨的大白豬。游泳池邊已經有些人在跳水,身體淺入滿水在高大的館內發出響亮、空跳的迴音。“何止是腰,你瞧你那肚子,您那膀子。”我伸手在她後背處狠心地捏起厚厚一把,“再瞧您這背——夠出不的了。”
她躲開我,笑著說:“肉是多了點——你說我穿這游泳衣好看麼?是不是太暴露了?”
她拽拽游泳衣的肩帶,低頭看看自己,兩腳併攏筆直站著笑吟吟地望著我等待評價。她穿了件那時罕見的紅色古龍游泳衣,曲線畢露,應該說很動人,可我說:
“傻波依似的。”“你就不會說句好話?”她笑著白我一眼,撇下我,迎向正嘩嘩趟著凸池中的消毒水從男更衣室出來的高晉。
他們倆說說笑笑向游泳池走去,從後面看,他們倆高矮相當,一個寬肩窄臀,一體體態豐腴,像廣告中的情侶一樣搬配。許遜、方方等人也趟著水陸續從更衣室裡出來。許遜問我:“你怎麼不下水遊?”“你瞧米蘭。”我用惡毒的目光盯著娉娉婷婷的往前走,在一池碧水的游泳滿白瓷磚邊沿站住的米蘭,不知是游泳衣就那麼設計的還是她體形的關係,她像剛經過翻騰動作的體操運動員緊緊夾著的那塊三角布,兩側各垂下沉甸甸的嬰兒臉蛋般的一坨。高晉已經坐下,手撐著池邊兩腿伸進水裡划動,仰頭和米蘭說話。“體形真難看,跟生過孩子似的。”
大家笑,紛紛往游泳池走去。
心不依不饒兀自恨恨地說:“一脫了衣服就現了。”
高晉“豁喇”入水,擺動兩臂在清澈透明的水中像條魚似的搖頭擺尾輕快地向對岸游去。他在什剎海少年體校游泳班訓練過,游泳姿態無懈可擊,在整個游泳館里正在遊的人中也是出眾的。我從另一側扶梯慢慢下到水中,那時我剛學會游泳,只會一種姿勢;蛙泳。而且極不標準,不會入水換氣,只能像鵝那樣仰著脖子游。我想起自己對米蘭的吹噓,只好儘可能在遊時避開她的視線。游泳池裡來回橫渡的人很多,我常常要踩著水等面前的人游過去再繼續笨拙地前進。
米蘭坐在池邊兩支手支撐聳著雙肩專注地看池中來回遊動的人,高晉踩著水抹著臉上的水揮手叫她下來,她笑著搖頭拒絕。高晉游到池邊拽著她一隻手把她拉進水中,淺起一片水花兒。我在遠處緩緩遊動著都聽到一聲清脆的尖叫。
當我吃力地溯水遊轉回來的時候,看到米蘭在水中摟著高晉的脖子,笑叫著討饒,高晉帶著她向深處遊走,兩手划著水,身子一聳一聳的。他解開環繞著他脖子的米蘭的胳膊,米蘭沉入水中。我手扒著馬賽克池槽,泡在一群小女孩中間喘息著向對岸望去。
米蘭渾身溼淋淋的,撅著屁股往岸上爬,浸了水的游泳衣格外鮮豔。高晉在下面託了她一把,她才在池邊轉身坐定,溼漉漉的頭髮貼在頭上,大口喘著氣笑。
她在放聲笑,嘴巴像個瓦數的揚聲器。
他們都聚在那一帶池中玩,打水仗,互相灌來灌去,站在岸邊倒載蔥式的跳水。高洋和方方到池的頂端跳水臺上燕式入水,比賽自由泳,激起一路水花。米蘭等人真誠地為他們鼓掌喝彩。
我為他們沒注意到我的缺席深感痛心。
我離岸向他們游去,坐在池邊的一排人正笑著一起扭頭看許遜和方方在水中的打鬧,他們擊起的水花淺到我臉上。
“我遊了差不多十圈。”我對汪若海說。
“是麼。”他眼睛不離糾纏在一起的許遜、方方笑說。
“你遊得挺好的,我看見了。”米蘭彎腰對我說。
我沒理他,貼著池邊游到中間的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