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眼瞅著仍絡繹不絕從我們身邊經過的遊行隊伍,立刻體會到一種高人一等和不入俗流的優越感。
他們在談女人,這是個新話題。過去我們混在一起時,只有打架才是我們感興趣的。那時誰要和某個女孩子有店瓜葛,不但立刻威信掃地,而且肯定會遭到眾人一致的羞辱甚至是一頓旅客不留情的暴打,我們認為那是有失身份和玷汙英雄氣概的。我極權一兩個月沒和他們在一起,他們談起女人時那種恬不知恥的深諳此道真像一個個都是獵豔老手。從他們的談話中。我得知他們最近這段時間又認識了很多人,其中不乏在我們那個圈子裡大名鼎鼎的人,不但結識了一些重要的男朋友,還和一些姑娘建立了直接的聯絡。
我感到了一擔脫離組織的孤單和落伍於潮流的悲哀。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聽到米蘭的名字,但我以為那是另一個人,並未引起更多的關注。
他們用腳踏車把我馱回了家,堅硬凸出的車後把我胳得十分敏感。在食堂吃晚飯時,我看到他們湊在一桌低聲交談,臉上浮起的那麼相像的詭秘微笑,使人感到他們在共同醞釀什麼期待什麼。我實在難以忍受被再次排除在朋友們樂事之外,但父親在場使我不得不作出對一切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們的父親大都在外地的野戰軍或地方軍區工作,因而他們像孤兒一樣快活、無拘無束。我在很長時間內都認為,父親恰逢其時的殘廢,可以使我們保持對他的警意並以最真摯的感情懷念他又不致在擺脫他的影響時受到道德理念和犯罪感的困擾,猶如食物的變質可以使我們心安理得地倒掉它,不必勉強硬撐著吃下去以免擔上了個浪費的罪名。
在晚飯快結束的時候,食堂裡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就在我出神兒的時候,我的朋友們不知為什麼,一下離桌圍著一個系白圍裙的戰士打起來。食堂裡的其他戰士沒有表現出集體主義精神和對榮譽的珍惜,怯懦地手拿飯勺子站在一邊看他們的戰友遭圍毆。這個戰士是個很強壯的青年人,但一虎難鬥群狼,大概又有入黨提幹諸問題縈繞於心,並沒放手還擊,只是低擋,很快鼻子便被打壞了,注出濃稠的血。仍在食堂進餐的管理科幹部試圖勸阻,但未被理睬、自己也被搡到一邊。後來,在食堂工作多年我們從小便吃他做的飯的胖子任師傅出來大吼一聲,才罵走了那些惹事生非的男孩們,他們往外走時腳步十分急促,似乎惟恐避之不及。
我慢慢嚥下碗裡最後的幾粒米,站起來往外走,食堂裡的大人們都在憤憤不平地譴責這幾個肆無忌憚的壞孩子,他們看到我時也怒形於色,院裡的大人都知道我們是一夥的。
那時,我父親已先走一步,否則,他會認為這些譴責同樣是針對他的,那樣的話,我當真就要為朋友們的行為承擔後果了。我穿過二進大殿門,走到每到春天便有桃花、梨花和海棠開放的花園的遊廊上,迎面看見一個長著狐狸臉的女孩從月亮門彎的那桂累累的葡萄架下閃出來,沿著遊廊向我走來。她的打扮一看就是那種愛招搖的不正經女孩,其實服裝沒什麼特別的,連一件時髦的女式軍衣都不趁,只是那兩把長及肩頭的“刷子”具有與眾不同的含義。
我敏銳地意識到她是來找誰的,當時天色尚亮,花園有不少散步的大人和紮成一堆聊天的規矩的本院姑娘,大家都明白她是來找誰的。我目不斜視地和她擦肩而過,頭也不回地拐入我家住的那排原來是下人住的平房。可能是靦腆的天性,或是從小就善於習慣於在執有堅定道德觀的大人面前作偽,我一向能很好地掩飾自己的興趣所在,愈是眾目睽睽愈是若無其事,時至今日,這已經成了一種頑固的本能,常常使人誤認為我很冷漠或城府頗深。回到家裡。室內已經暗下來,我躺在床上看一本已經翻得很破的《青春之歌》。這本書在當時被私下認為適合年輕人閱讀,書中講述的一個資產階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