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日我幫你換藥,你繼續吃一段時間。”林慕白收了脈枕,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氣色好多了,想來過不了多久,便會越發好起來。”
“林慕白。”容嫣然終於不再渾渾噩噩的,清醒了很多,但偶爾還是會說胡話,盡說一些誰都聽不懂的話。
聽得容嫣然喊了自己的名字,林慕白抬頭一笑,“公主記得我了?”
“林慕白,你很好。”容嫣然啟唇,“我知道所有人都嫌棄我,唯獨你還肯為我治病。”
如意推著林慕白去了案前,林慕白執筆揮墨,也沒抬頭,“我是大夫,自然要為你治病。”
“若我不是公主,你還會這樣待我嗎?”容嫣然問。
林慕白抬頭,“你是不是公主。與我沒關係。”
容嫣然笑了一下,“從小到大,每個人都怕我,都忌憚我,因為我是公主,是父皇最疼愛的女兒。”她彷彿回到了昔年的青蔥歲月,“我知道他們敬我怕我阿諛奉承,可我就是喜歡聽人奉承。奉承話,果然是極好聽的。”
“忠言逆耳。”林慕白放下手中的筆,吹了吹白紙上的墨漬,讓墨漬能幹得快一些,而後隨手便遞給瞭如意,“公主,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知道從雲端跌落的滋味嗎?”她問。
林慕白搖頭,“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可是你既然跟皇兄在一起,就該明白,自古無情帝王家的道理。”容嫣然長長吐出一口氣,竟又開始胡言亂語,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語,“那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竟然被她救了。後來的後來,她從雲端跌落。我看著她掙扎在痛苦的深淵。而造成這一切的,是她最愛的男人。”
她突然死死盯著林慕白的臉,“你知道,被深愛的人傷害,傷心至死是什麼滋味嗎?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當歌聲響起的時候,災難就來臨了,我的孩子——”
“公主,該歇著了。”林慕白適時的打斷她未說完的話。
彷彿如夢初醒,容嫣然笑得微涼,“連你都嫌我囉嗦?”
“公主方才提及歌聲?”這才是林慕白感興趣的東西。
容嫣然微微一愣,繼而痴痴的點頭,“是歌聲。好可怕的歌聲。”
“女人的歌聲?”林慕白繼續問。
“聽說在舊宅的別苑裡,曾經死過一個女人,所以那間屋子始終鎖著。高高的樓,高高的閣,緊鎖的窗戶緊鎖的門。”她笑得那樣涼薄,眼底卻泛著猶似驚恐的光,又帶著淬了毒一般的怨恨,“每天夜裡,會有一個白衣女子,站在窗前唱著歌,那是來自幽冥地獄的歌聲。”
林慕白慢慢靠近她,眸色微恙。
驀地。容嫣然快速抓住她的手,瞪著一雙微紅的眼睛,“就是這歌聲,把我的孩子帶走了!帶走了!在也沒有回來!”
“公主說的哪裡話,小公子不是一直都在嗎?”如意輕嘆。
“那不是我的兒子!”容嫣然發瘋的怒喝,“那是他們強塞給我的,我自己的兒子,我會不認識嗎?那是個孽種,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孽種!”她手腳被縛,仍不忘齜牙咧嘴,“我要殺了這個孽種!”
門外,莫青辭的嘆息聲悠揚而起。
“公主又在胡說什麼?”莫青辭緩步進門。
乍見莫青辭。容嫣然瞬時放開林慕白的手,竟有種莫名的惶恐驚懼,戰戰兢兢的抱緊了床柱,縮在床角不敢吱聲。
林慕白笑了笑,“公主的情緒不穩定,所以胡言亂語也是常有的,城主莫要放在心上。等到過了這階段,就會慢慢好起來。”
莫青辭點了頭,緩步走到床沿坐下,溫柔的伸手撫過容嫣然素白的面頰,“越發的消瘦,哪裡還有半點曾經的模樣。”
“物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