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循方下意識地摸了摸不但恢復如新,甚至使他看起來年輕了十幾歲的面部,既感激又詫異的道:“全賴先生摒棄前嫌,仗義相助,方使得循方重見天日但這藥……先生先前為何不對她使用?”
“因為這藥,有個為難之處”範文採更加壓低了聲音道:“哈日珠拉虛弱之至,已無法吞嚥任何汁液之外的東西,而這藥卻只能溶於唾液,並且需要輔以至剛至陽之氣……”
李循方才雙眼一瞪,未及吃驚,範文採已快速接了下去:“也就是說,這藥,此刻只能讓男人先行化於唾液,再嘴對嘴的給她哺下去可皇帝偏偏不在此地所以……”
範文採頓一頓,將丹藥塞進他手裡,最後說了一句:“十個時辰之內必須讓她服下此藥,尚有一線生機否則,生還無望”
“這……這……”以李循方素來的冷靜,此刻也不禁心頭一亂,好不容易才想起來道:“那福臨……”
範文採不等他問出口,就堅決地擺了擺手:“你不用多問他還是個孩子,連鬍子都沒開始長,陽氣不夠”
李循方怔怔捏著藥丸,恍似忽然間變成了一尊雕像。
綠野篇 第三百一十七章 深夜相見(下)
直隸官道上,十幾騎快馬風馳電掣望京都方向疾奔而去。馬上為首一人滿面風塵、雙眼赤紅,神情焦躁,埋著頭拼命趕路,彷彿周圍一切都沒在他的眼裡,他的眼裡就只有路而他身後十數騎,一個個都作貼身侍衛打扮,緊緊拱衛著他。
時值夜半,路上一片漆黑,月光黯淡,能見度極低,然而卻阻不了這一行十數騎咬牙以最快速度緊趕急追、放馬狂奔。
路上沒有其他人,多少使得他們沒有顧忌,可以閉著眼睛把速度飆到最高,可是除了為首一人,其餘侍衛無不瞪大眼睛,警惕十分。
雖然皇太極換了輕裝,沒有穿著明顯的帝王服飾,也沒有披掛全副甲冑,只是一身藏青的騎射裝,他們仍沒法不提心吊膽,因為他們所保護著的人,乃是當今天子萬一走漏訊息怎麼辦?被敵人認出來怎麼辦?碰上埋伏怎麼辦?遭遇刺客怎麼辦?如今可還不算太平盛世,大清國土上餘賊未清,想刺殺皇帝的人不說海了去,卻也不下萬千。
更危險的是,自從接到皇后病危的訊息,他們便跟著皇帝從福建千里迢迢地一路趕往京師,幾乎不吃不喝,哪怕歇息,也是為了恢復馬的氣力,人則日夜兼程、披星戴月、不眠不休這樣馬不停蹄地趕路,離著京師越近,他們的戰鬥力便越低,沒有事則罷,萬一有事,他們又能擋住敵人幾招?
可是皇帝急瘋了般拼命趕路,他們哪敢攔著?他們又怎麼攔得住?只能追在後頭,勉力支撐。
所幸,這樣的日子在持續了幾天幾夜之後,前方終於出現了京師城樓的影子,在西沉的斜月映照下散發著巍峨的氣息。
城門一反常態,即便在這深夜裡,也是敞開著的。
先皇太極一步趕回來探聽訊息的親信大臣索尼、冷僧機等幾人剛踏進皇宮內門,就聽到了關雎宮震耳悲慟的哭聲,他們沒來得及去追究范文程引起的騷亂,甚至沒來得及向福臨傳報皇帝將到的訊息,就匆匆退出皇宮內門,轉身又離開了皇宮。
他們必須分出一半人馬出城接應皇太極,另一半人馬則要按照皇太極之前的吩咐,為他打通並隔出一條從京郊直達皇宮的道路,讓他得以不必減緩速度飛馬直撲關雎宮。
見到前方已可清晰看出城門的輪廓,以及城門外大量分列兩邊嚴陣以待的侍衛,皇太極精神一振,不覺呢喃出聲:“蘭兒等著爺爺很快就到你身邊你一定要等爺……”
“皇上”索尼、冷僧機一見皇太極,趕忙策馬迎上前來,可是皇太極根本沒理他們,狂風掠過般衝進外城門,又奔向內城皇宮。兩人只得策馬狂追,緊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