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十萬兩銀子?”
工部大堂,當工部尚書範景文聽到湯若望的話,登時就怒了,“你是不是豬油蒙了心了?兩張破紙,就敢張口要十萬兩銀子,就是畫聖吳道子的真跡現世,都不過一兩萬兩銀子而已,你兩張破圖紙就敢找本官要十萬兩銀子!你窮瘋了!”
範景文差一點就向著湯若望老拳相向了,工部的其他兩位侍郎同樣是對湯若望嗤之以鼻,笑話,什麼樣的圖紙值十萬兩銀子?就是金絲做成的都不行啊!
湯若望登時急了,急聲道:“範大人,這銀子不是下官向工部張口要的,是殿下,是殿下啊,您搞清楚,怎麼就是下官被豬油蒙了心?怎麼就是下官窮瘋了?這銀子一個子兒都落不到下官的兜裡啊……”
範景文這才反應過來,殿下要的銀子,也就是說,是殿下畫的圖紙,火器司現在需要這兩張圖紙督造火器,結果殿下獅子大開口,直接要了十萬兩銀子啊……
範景文怒聲道:“殿下怎麼了?殿下難道就能不講理?十萬兩銀子?這可是相當他兩三年的俸祿了吧?如今朝廷國庫空虛,他是監國太子,他難道不清楚?他還好意思張口?便是當著他的面,本官也敢給他懟回去,絕對不行,不要說朝堂上,便是本官這裡也絕對通不過!”
湯若望囁嚅道:“範大人,不是下官多嘴,這兩張圖紙對於大明來說,至關重要,一旦照著圖紙將機械造了出來,可以說是國之重器都不為過啊……”
範景文喝道:“國之重器?難道紅夷大炮不是國之重器?一門紅夷大炮,三千斤重的,也不過一千多兩銀子而已,他是什麼國之重器,敢開口要十萬兩銀子?”
湯若望深吸一口氣,答道:“範大人,您向來有知兵之名,不是不通兵事的迂腐書生,下官就跟您講一講,前些日子,殿下向下官談起過,將火槍槍管跟火炮炮管之中劃刻一道道曲線來,這樣帶有膛線的火炮火槍將會威力倍增,以火槍為例,朝廷以前督造的火繩槍,即便是質量過硬,也就僅僅百步之內,可以有效殺傷敵人;可以如今的火槍刻上膛線,兩百步之外,都可以置人於死地!就在前幾日,下官按照殿下的要求,命火器司技藝最精湛的工匠,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方才製造出了一支膛線火槍,送給了殿下,殿下在通州鎮試槍,一百五十步之外,彈丸差點將箭靶擊穿!”
範景文心頭一驚,一百五十步之外啊,彈丸差點將箭靶擊穿,這樣的射程絕對遠勝弓箭跟火繩槍啊,若是真的能夠在兩百步之外,擊殺敵人,那稱之為國之重器絕對毫不為過,有著這些火槍,那將會對滿洲韃子的騎兵產生致命的威脅!
範景文沉聲道:“你說的是真的?”
湯若望苦笑道:“殿下在通州鎮,眾目睽睽之下做的,起碼上千人圍觀,焉能有假?而且三槍盡皆命中靶心,範大人,一百五十步啊,還能命中靶心,即便是神臂將軍都未必做得到吧?這可都是因為膛線的緣故,使得火槍的射擊命中率大幅的提升……”
一百五十步!
三槍盡皆命中靶心,還差點將箭靶給擊穿!
範景文激動地腮幫子上的肌肉都顫抖起來,他跟吳甡一樣,雖然都是文官,但是都曾經統軍打仗過,知道火器在軍中的重要性!
範景文喃喃道:“湯大人,既然這火器如此厲害,你們火器司為何還不抓緊時間大規模督造?”
“大規模督造?”
湯若望悶聲道:“下官倒是想呢,可是僅僅一支線膛火槍,那就耗費了五六個最好的工匠整整一個半月的時間啊,範大人,即便是火器司將所有最優秀的工匠都撥出來造槍,一年撐死了也就是二十來支而已,怎麼大規模督造?根本不可能的!您也不想想,在拇指粗細的鋼管裡刻出帶有螺紋的凹槽或者凸起來,那得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