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鳴衍袖手站起,憑沾蘇蓋文血跡的白綢飄落,淡淡說道:「蘇公血書也說了,權爭罷了,若要深究,我也難逃其咎。」輕輕一嘆,說道,「我早就預知流寇大營有叛變的可能,但是沒有知會蘇公,是想蘇公因此獲罪,想不到演變成這樣,竟讓羽嘉愈萬軍民屈死。」
「父親為何讓我誅石京度以謝屈死之英魂,北城失陷,是不是石京度使然?」
素鳴衍不置可否,算是預設他的猜測,說道:「不管蘇公遺言說什麼,我不許你去刺殺石京度。蘇公讓我立你為蘇氏家主,你日後自然堂堂正正誅殺石京度的機會。」
牧易寒將血書白綢緊緊攥在手裡,父親之死可以說是眼前之人與帝子、易氏聯手促成,石京度雖然惡毒,不過是帝子的家奴,父親怎麼會將後事託付給眼前這人?牧易寒的內心充滿著矛盾的情緒,站在那裡,茫然四顧,不知無所適從。
素鳴衍看著牧易寒被矛盾扭曲的臉,微微一嘆,說道:「也不能讓石京度看見你活著從此處走出去,床下有一具死屍,是我給你準備的替身,你將他拉出來。這裡有一張面具,你戴上它去黑礫原,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你再來尋我,你屆時還想報仇,我予你公平一戰的機會。」
牧易寒循著素鳴衍的目光望去,只見書案上放著一張青銅面具,他不知道這就是摩揭伯岑送給素鳴衍的那張混沌之首,迷芒的心思給面具精美絕倫的雕飾吸引,給素鳴衍催眠似的抓起那張面具,戴到臉上,俯身看著青銅大床下果真藏著一具死屍,將其拉出來,才發現那具死屍的面容已毀,身材與自己相仿,想及今天之事都在六殿下的謀算之中,自己不過是六殿下計算石京度的一枚棋子,牧易寒對自己的行為更加感到迷芒。
素鳴衍也不想繼續逼他,說道:「黑礫原盧氏族人認得這張面具,你在黑礫原若有不便,可向盧氏請求援助。」
牧易寒推窗躍入夜色之中,素鳴衍幽幽輕嘆了一聲,拾起白綢塞進死屍的胸口,故意露出一角,這才推開房門,走出外殿,對眾人說道:「刺客已被我擊斃,你們將屍體拉出去埋掉,不要有所聲張。」除了那具死屍之外,還有兩名被牧易寒殺死的女侍,也一併被連夜運出城外埋葬。
雖說不許聲張,石京度、衷闌晦卻一定會看到「刺客」的屍體從寢殿運出去,也一定會看見死屍胸口露出那角白綢。果此,被素鳴衍欲擒故縱、打草驚蛇之計嚇住的衷闌晦再也不敢在羽嘉城內久留,次日便離開羽嘉,返回帝都。
蘇蓋文的舊部以牧易寒為首,素鳴衍要牧易寒暫時消失,因此他現在還沒有到跟檀那隆城攤牌的時候,也給石京度收攏蘇蓋文舊部將領的機會。素鳴衍根據岐伯所報,將石京度秘密聯絡過的軍中將領悉數調到石京度的麾下,趁這機會清除蘇蓋文在羽嘉邊防軍中的影響,盡調精銳是不可能的,軍中的老弱病殘自然淘汰出來交給石京度,湊足一千之數。
如果說石京度教唆牧易寒刺殺自己不是檀那隆城的授意,那麼石京度就不敢向檀那隆城稟明事情的真相,如果說檀那隆城也有意取自己的性命,也就沒臉要求自己遵守最初的承諾。
石京度也不敢久留羽嘉城中,生怕六殿下找到藉口致他於死地,要求到高淳驛駐防。那裡是出下資進羽嘉的第一處驛站,離羽嘉城足足有千里之遙。
諸事待興,千頭萬緒,但是羽嘉城內最大的障礙算是掃清了。進入夏季,素鳴衍顧慮不到炎熱乾燥的天氣,羽嘉邊防軍司開始整編的步伐,以丁柳堡為主的壁壘群,加上計劃在楚布河斷流處修築的據點,以龍騎營為首的原邊防軍近五千人駐紮在五座軍事壁壘中。將其中的老弱傷殘調給石京度之後,人數缺額不大,素鳴衍從侍衛營抽調大批將士補充進去,充當中低階軍官,以加強控制。這將是素鳴衍手中最重要的武力之一,也是最先達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