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沈素宜就是個勞碌命呢,之前拿著大把的銀元去貼人家閻家,現在又為我們做好黃粱夢,可敬,可悲啊”。
王氏這麼說著,覺得這三年來一直在沈素宜那裡受到的火都沒了。
沈世嘉美滋滋的歪在塌上,旁邊的小丫頭立即給他點菸泡。
王氏湊過來,他一看王氏那有了皴皮的粗手指頭,什麼興趣都沒了。
對著王氏斜眼道:“既然知道你相公的前程,還不快點乖乖的把小櫻紅給我接進府裡來。
別逼我把你這個糟糠之妻扔下堂,要不是念著我們沈家的家訓,早就把你給趕走了。
你孃家哥哥前幾年可沒少為你打我吧?
我沈世嘉以前也是讀過聖人書的,就不與你們這些野裡吧嗦的下鄉人計較,念在你是原配妻子的份上,給你個體面。
我那大侄女說的對啊,現在早已不是舊社會了,不能三妻四妾,現在時興娶姨太太”。
沈世嘉說完,自己覺得自己還真是有風趣,自己笑不停。
也不看王氏氣得臉發綠,還是讓人去請小櫻紅了。
“婉兒呢?”王氏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女兒,她年過四旬,鬼門關闖一遭,就這一個女兒,寶貝的像是命根子。
一會兒不見,就得擔驚受怕。
沈世嘉不在意的抽著大煙:“準是又去沉雪樓了”。
“好生生的繡樓取得什麼鬼名字”。
沈世嘉嘀咕了一聲,繼續吞雲吐霧。
“怎麼又去那了!我跟婉兒說了多少次,讓她不準靠近沈素宜那個妖怪!”
王氏著急,在屋裡團團轉,卻又不敢再去沉雪樓。
“你消停會,沈素宜就是再奇奇怪怪的,也不會害她一個才四歲大的孩子。
更何況還是她的嫡親堂妹,我平時看,她是極疼婉兒的。”
王氏站不住,“不行,我得去看看”。
哪怕不敢上樓,也得在樓下等著。
沈素宜站在沉褐色菱花木格子窗前,看到外面又開始飛著細雨的蒙絲。
夾雜著漫天飛舞的桃花花瓣。
“江南蝶,薄翅膩煙光。
又隨飛絮過東牆,長是為花忙。
軒檻涼生。”
唸到後面四個字,她從感知潮溼的木香窗臺上收回冰涼的手指尖。
“人間芳菲四月天。
碎錦巷的桃花開了,已經四月了啊”。
像是無人時的踽踽私語,又像是在唸一段讖咒。
沈素宜的聲音幽幽若若的,彷彿不是她自己發出來的。
屋裡昏暗的光線裡,窗前沈素宜的身影即使是在亮處,也像是快要被這發沉發暗的屋中光線吞沒了一樣,毫無光亮。
彷彿發著令人心悸的暗沉光。
木樓梯上傳來歡快的蹦躂上樓聲,像是把朝氣一下帶進了房間裡。
“大姐姐”。
一個甜嫩嫩清脆的聲音,像是春天裡的甘甜嫩筍,一口掐出甜汁兒來。
沈素宜回過頭來,看到一個白嫩嫩的小女娃,穿著件嫩黃綠的儒衫裙子,看著乖喜可愛。
她微微笑開,臉上的幽意就散了,露出一股原本的明麗來。
“姐姐你這麼笑就好看多了,我都以為你不是我原本的姐姐了”。
沈素清穿著一身外面男學生都喜歡穿著的黑色短領西裝。
言語裡有些怨怪,還有些委屈。
以前她和姐姐寄居叔叔房簷下,她那時候小,幹不動活,姐姐總是把自己的飯菜剩下來給她吃。
還會在燒鍋的時候,給她偷偷烤上紅薯,等叔叔嬸嬸去睡午覺的時候,拿給她吃。
後來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