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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顧小鬍子從懷裡掏出紙房契,衝盛女一展說:“這院子原先是顧之守的不假,但從昨天起歸鎮商會了。您可看清楚了,這鎮公所的大印紅赫赫地蓋著哩,不假吧?”

盛女愕然:“這是為何?前天俺還與顧老闆見過面,沒有聽他講起過呀。”

顧小鬍子冷笑一下說:“人有旦夕禍福。顧老闆前天夜裡暴病身亡,他無兒無女,這產業當然歸鎮商會所有了。”

盛女大驚失色,像是辯解,又像是自言自語:“這怎麼可能呢?前天見面時,顧老闆還面色紅潤,氣色康健,毫無病態啊,如何能暴病?又如何能身亡呢?”

顧小鬍子收起房契,口氣硬得像撂磚頭:“也不說讓你們今天就走人了,再寬限兩天,後天我一準來收房。”

盛女攔住轉身欲走的顧小鬍子,雙眶盈著淚說:“顧執事,俺們做錯了什麼?”

顧小鬍子不語。

盛女說:“寒冬臘月,我們往哪兒搬呢?”

顧小鬍子仍不語。

盛女說:“顧執事,麻煩您通融通融,替俺們說說。俺們不白住,俺們付房租還不行嗎?您就只當是可憐我們這倆要飯孩子,行吧?”

盛女說著雙膝落地,樁子也跟著跪了下來。

顧小鬍子軟了,先是搖頭嘆氣,之後一臉無奈地說:“顧之守老闆多好的人啊,因為跟你們走得近,屎罐子已堵兩天門了。顧老闆因之氣得病臥在床,就這人家還不罷休,遞了條子說還要搬火神爺……”

15.盛女斷指(2)

“搬火神爺”是句黑話,意思是放火燒。

顧小鬍子接著說:“顧老闆暴病身亡,這前車之鑑,我這小小的商會執事豈敢等閒視之?否則說啥也不能攆你們走哇。房子閒著不是閒著?賃給你們不也是商會的一筆收入嗎。”

盛女痛心疾首地表白:“在聖集俺倆一直是夾著尾巴做人,連螞蟻都沒踩過,這到底是招誰惹誰了?結這麼大的仇氣?俺上門賠情謝罪還不行嗎?”

顧小鬍子搖搖頭說:“你們是犯了眾怒,眾怒難犯哪。”

盛女大眼圓睜:“眾怒?”

顧小鬍子冷冷一笑說:“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盛女大惑不解地搖搖頭:“請您明示,俺真的不清楚。”

顧小鬍子一語道破天機:“你捏泥玩兒恁靈通,心眼咋像不透氣的木疙瘩?你的泥玩兒在聖集蓋了一圈兒,也就踢了一圈人的飯碗。同行是冤家,你硬掏別人嘴裡的食,不攆你攆誰呢?”

盛女恍然,木然。

顧小鬍子說:“樹挪死,人挪活,天地寬著呢。”

盛女說:“俺從此洗手不再沾泥,中不中?”

顧小鬍子搖搖頭說:“你這話怕沒有人信。你想想這捏泥玩兒又不需多大的地場,誰能擋得住你暗裡捏背地裡賣?你不可惜你那一手絕活兒?”

盛女急切地表白說:“顧執事,俺給你發個毒誓行不?”

顧小鬍子說:“你跟我發毒誓幹啥?又不是我要攆你們走。要是街坊們都信得過你,這房子你就住,有話你給眾人說去。”

顧小鬍子站在大門口,衝當街吆喝幾聲,立馬圍過來一堆人,三十六家戶主全在其中。

盛女運運氣說:“老少爺兒們嬸子大娘們,俺兩口兒逃難到此就圖個活命,捏泥玩兒是巧要飯,沒想過發財也沒想過壓住誰。從今個兒起,俺洗手不幹……”說到此,盛女抓起一把菜刀,飛揚飛落,只聽“喳”的一聲,她便斷了左手拇指。

這拇指一如壁虎斷掉的尾巴,在砧板上突突蹦跳……

引來樁子的嚎聲大哭。

引來眾人的唏噓驚歎。

盛女推開撲來的樁子,用濺血的左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