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抬起頭,偷瞄著皇太后白皙如玉的側臉,卻好似在無意之間,瞧見了這位後宮之主的絕世容顏上,似帶著一抹悲慼。
或許是這幽深冰冷的冷宮,讓她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
心中一暖。
沈烈輕聲道:“太后慈悲。”
身前幾步外。
那華美宮裝包裹下的窈窕女子腳步一停。
卻並未多言。
又片刻後。
大殿內。
太監,侍衛環繞下,沈烈只敢用半個屁股坐在椅子上,與端莊嬌豔的太后閒聊著。
太后正襟危坐,又詢問了幾句:“愛卿所言那些紡紗機……何時能搬入宮中?”
沈烈忙起身道:“兩三日內便可。”
李太后點點頭,那黛眉便又微微皺起,似乎被勾起了一些惆悵,那傾城玉容怔怔的出了神。
“說起來這大明宮中的規矩,原本不是這樣森嚴的。”
李太后輕聲細語著。
想大明立國之初,宮中本不是這樣的風氣,洪武朝最開放,那個時候大明太祖的脾氣大咧咧的。
那個時候。
勳貴們也大大咧咧的,想進宮就進宮,有好些人連招呼也懶得打,好些人提著酒罈子便進了宮。
那時候太祖皇帝想吃點什麼,就當場讓民間小販帶著吃飯的鍋碗瓢盆進宮,在那殿前現做。
可是這紫禁城,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這般封閉了吶,李太后不明白,她也弄不懂。
不過……
這臣子的所作所為,還是很和她的心意。
李太后便輕聲細語的勸勉了一番:“這樣的大功德,你以後要多做一些,本宮不會吝嗇賞賜。”
沈烈點點頭,便識趣告退:“臣告退。”
言罷。
便躬身一禮,輕手輕腳的離去。
隨著那英挺的身影消失在店門外,而這深宮之內清冷的大殿之中,似乎多了幾分暖意。
一轉眼便是兩天後。
總計上百臺並聯紡紗機,被力士們搬入了冷宮,而整個深宮內院之中都熱鬧了起來。
太后帶著皇后和一眾妃嬪,早早趕來,在一旁好奇的看著。
“這是紡紗機麼?”
“沒見過……”
這沈大人家的紡紗機還真是奇怪,別人家的紡紗機是橫著的,他們家的竟然是……
豎著的。
鶯鶯燕燕,輕聲細語中。
一雙雙明眸注視下。
隨著那幾個民婦搖動起了握柄,那八個錠子的奇怪紡紗機便徐徐轉動了起來。
吱吱呀呀的木料摩擦聲中,又伴隨著一根根棉線在空氣中跳躍了起來,這深宮中便時不時響起了女子的驚呼聲。
“呀!”
還真行!
而沈烈垂手站在一旁,含笑看著,便好似看到了有什麼奇妙的事情,在這深宮之中發生了。
一個時辰後。
西苑。
從冷宮來到了西苑的沈烈,斜靠在一棵光禿禿的大柳樹,一邊和相熟的侍衛領班磕著葵花籽。
一邊看著不遠處的大校場。
一片熾熱中。
旌旗林立。
鼓聲隆隆。
從各地班軍中精心挑選的勇武之士,換上了一身嶄新的棉甲,正在接受著天子的訓話。
作為三大營的補充兵力,以四川,山東,陝西兵為主的班軍精銳之士,兩萬餘新兵雲集於此,看上去甚是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