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及至夜深人靜、萬籟俱寂準備就寢之時,孟稻兒忽然聽聞小石擊窗之聲,一下一下地,接連不斷,正驚訝莫非是譚臨滄之時,忍冬已去開啟屋門,果見是威風凜凜的譚臨滄站在黑夜之中,「叫你們姑娘出來!」
那命令的語氣將忍冬嚇得在盛夏夜裡不禁打起哆嗦,她一時間不知該聽命於他還是不顧一切大聲呼救。
「忍冬,你進去罷。」不知何時,孟稻兒已到了她身後。
身子還在顫抖的忍冬聞言,一轉身便看到一臉平靜的孟稻兒,一時進退兩難,「姑娘——」
「你放心,不會有事的。」
忍冬一臉驚疑,哆嗦著退到門後張大嘴巴,眼睜睜地看著孟稻兒走出去,又眼睜睜地看著她帶上房門——
第22章 你要是敢過得不好
院裡的燈光不甚明亮, 一襲白衣的孟稻兒立於階上,微微俯視著一身夜行衣的譚臨滄,黑夜之中, 他目光如豹, 令人望而生畏。
可自從他敞露了心機,她窺探過他的柔情之後, 孟稻兒便再也不懼他的逼人之氣, 他的咄咄逼人不過是習慣和身份鑄成的鎧甲。
她記得他說過,在別的地方他才是山匪,而在她面前,他只是一個喜歡她的男人。
她相信,那是他情之所至的話, 沒有欺哄, 也沒有功利。
在簾州城中,仰慕孟稻兒的男子成百上千, 可是, 明明確確地、親口對她表明心跡的男人卻只有譚臨滄一個。
曾經說過會回來娶她的鶴哥哥沒有;
馬上就要與他成親的祝知州也沒有;
唯有眼前這個與夜色幾乎融為一體的人,曾被她當成登徒子的男子,他毫無保留地、明明確確地讓她知道他的心意, 起初他總是話語輕薄於她, 直到他放她下山的那一刻,她才明白, 他的心意是赤誠的,那些玩世不恭之語不過是他用來遮掩自己的信心不足。
「譚大哥大老遠跑遠,竟對我無話可說麼?」孟稻兒的聲音清涼如水,說完,她輕輕步下臺階, 走向他。
「你別過來,」約一丈之外的譚臨滄立刻伸出右手做阻攔姿勢,「別靠我太近!」他語帶壓抑。
孟稻兒愣了一下,譚臨滄一向厚重的聲音今夜顯得比以前輕薄,此前他說話總是生怕旁人聽不到,而今夜卻完全反了過來。
她知道他不便白天前來相見,所以沒有乏味地問他為何不請自來、夜闖深閨內院,況且世俗之理並不適用於他,他不是那種按禮法行事的人。
「譚大哥若是有話便請直說,無妨的。」孟稻兒對譚臨滄並無男女之情,卻與他有些同病相憐,同樣愛而不得,那種苦痛,她理解,因而語氣顯得很溫和、很友好。
「今夜我來,三件事。」譚臨滄看著孟稻兒的眼睛,多年前她在他身後說出「我叫孟稻兒」的那一刻,他的心就被擊中了,這些年裡,他不知多少次專門拐到春豐街,孟家的一切,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礙於身份,礙於她在等著別的人,他一直隱忍、剋制,直到這一夜才第一次踏足孟家。
「那麼多啊?」孟稻兒微微笑著,院子裡留著的稀疏夜燈在她眼裡蕩漾出淡淡的星光。
「一,」譚臨滄斂住情緒,「今日是你生辰,這是我給你的禮物。」說著,他遞出一個精緻的小木盒。
「你怎麼知道今日是我生辰?」孟稻兒沒有接。
「我說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
是啊,孟稻兒想起來,在飛魚臺上,他確實這麼說過,只是不曾想,他連自己的生辰都知道、都記得。「你到底要監視我到何時?請快把你的細作從我身邊撤走罷。」
「心寒,專程下山給你送禮物卻得到這麼無情的回覆。」譚臨滄的目光停留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