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他在進入這處府邸的那一刻,就無法抑制心中的激盪。
他那麼想見到她,就像他年少的時候無數次仰望高高在上的、陪侍在祖母身畔的她。
他又那麼害怕見到她,他曾經那麼崇拜她、那麼愛慕她,而她卻……曾經的少年心中,她是他唯一的神,高潔的、才華橫溢的、不沾一絲塵世雜質的。
她怎麼可以那般?
怎麼可以!
他要親自來問問她,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她是他的夢,她怎麼敢毀掉他的夢!
“殿下。”女子欠了欠身,冷傲地、孑然地立於面前。
她還是那般美麗,只是那一瀑白髮晃了他的眼、刺了他的心。
“殿下是來索要婉兒性命的吧?”女子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似乎只是談論平常事。
“婉兒,你……你怎能?你們怎能?”他攥緊了握劍的手,“你們……當真讓我失望至極!”
女子凝著他,悲憫,就像當年凝視那個無辜而羞澀的少年。
“三郎,你不懂。”她說,平靜,自然而然。
“我……我怎麼不懂?”男子忽的激動了,他不喜歡被自己仰慕的女子仍然當做不懂事的孩子。
女子無謂地笑了。知心話當送與知心人,既不知心,何必多言?
她居然還可以笑成這般?男子惱羞成怒,他高揚著聲音,大概只有這樣,他才足以為自己壯膽吧?
“上官婉兒勾結韋氏,毒害先帝,禍亂朝堂!本王謹奉相王命,緝拿至此!閒雜人等統統退下,抗命者斬!”
上官婉兒不憂不懼,失笑:“呵!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你!”李隆基剛剛聚起的膽氣瞬間被她擊得粉碎。
“臨淄王,你不必多費口舌,這裡,只我一人而已!”
獵獵紅裙迎風而動,像一叢絳煙,更像一團火!
“你竟穿著……”李隆基瞧這裙子,無比眼熟。
“不錯,今日,我便要穿著這紅裙——”
上官婉兒說罷側首一指:“臨淄王,你來看!”
“啊!”李隆基驚呼一聲。
不知何時,沖天火光大起,幾要燒裂這漆黑的殘夜。
他突地意識到了什麼,“婉兒,不可!只要你誠意悔過,當有一線生機!”
他咬著牙說出。
曾經,他那麼想讓她死;可事到臨頭,他竟真的怕她死了。
“悔過?我既全心向付,何來悔?”上官婉兒輕蔑地看向那個此刻無比卑微的男人。
最後的時刻,她不再自稱“奴婢”,她不再是任何人的奴婢,她是即將羽化的仙!
她不再看向那個男人,不再看向任何人,孤傲地、沒有一絲猶豫地朝著烈火衝去。
“不!”李隆基喊得聲嘶力竭。
從此之後,他少年時的所有的幻夢,碎了。
火過處,殘垣斷壁,焦土一片。沒有人注意到那個夜晚,一個披著黑色披風的女人,在上官昭容府的廢墟中拾走一個蒙塵的金色盒子,然後消失不見了。
文晴很閒,閒得長毛。
已經多久沒接新戲了?她自己都記不清了。就連她的經紀人都懶得搭理她,全副身心去追隨那個剛一出道就引無數少女驚聲尖叫的小鮮肉去了。
好吧,她不得不承認,就算是有戲接的時候,她也頂多是個女二號,女一永遠輪不到她。在圈裡混了五六年,從臉蛋嫩得能掐出水的大齡蘿莉到現如今半隻腳邁進三十大門的資深“剩女”,文晴想想自己的從藝生涯,也是醉了。
現今,大家都愛男神女神、愛小鮮肉,最不濟的大媽大嬸觀眾群還愛個“國民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