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林薄昏翳,四周仍是杳無人跡。白皚皚鑽進馬車歇下,卻總睡不安穩。迷迷糊糊中過了一夜,第二日他仍沒頭沒腦地四處亂撞,又深入林子裡溜達了好一會兒,但見四處景色都差不多,只得沿原路退了回來。再走到崖壁下一看,只見崖壁堅固光滑,高峻陡峭,實不能攀援。
如此過了幾日,車上的乾糧已然吃盡。巖澗間倒是時刻有水流出,人和馬都還不會渴死。
白皚皚眼見難以脫困,便砍了幾棵大樹搭了間木屋住了下來,又在一旁搭架了一個馬棚,每日靠打些飛鳥走獸或是採些山花野果來胡亂充飢。即便有幾日實在飢餓,他卻也不忍心將那兩匹馬殺了。好在那林子似乎大得沒有盡頭,松鼠、野獾和一些七七八八的飛鳥總是打不完,白皚皚便多制了幾副弓箭和絞套,還到處挖了不少陷阱,這樣每日都能有些收穫,他也就安心住了下來。
每日閒著無事,白皚皚便拿了那個小包裹裡的書卷翻看了起來。
先是看那捲《龜息大法》,但見紙捲上盡是些蠅頭小字,還有不少插圖,甚令人費解。好在白皚皚自幼跟徐北州老先生學文,倒也能讀得懂。這書上說的是龜何以長久不吃不喝亦能長壽,只因它有一套吸天地靈氣的吐納之法而已,人若會這套吐納之法,亦可少食煙火、長久閉息……
白皚皚看到奇妙處,不由暗暗叫好,不知不覺依照這書上所載修煉起來。
不覺過了數月,白皚皚但覺腹內時有熱流奔騰,每日只呼吸十數次也不覺得氣悶,三、四日不吃一點東西也不覺得飢餓。
再看那捲《鐵脈心經》,講的是調理經脈、使經脈穩健如鐵,堅護五臟六腑,防受內傷。
這樣練了幾月,白皚皚但覺胸腹剛勁如鐵,脈搏穩健強硬,用手捶胸毫無痛楚。
轉眼又是寒冬臘月。寒風呼嘯迴盪,冷雨淒厲凜冽,不幾日竟下起了大雪。白皚皚接著看那捲《殭屍神功》,但見這書上所載的功法甚是詭異奇特,練功之人須每夜將自身掩埋在冰雪之中,白天出來作殭屍行走,並自行運氣調息,直到全身僵硬如鐵、氣息全無,方才大功告成。這殭屍功比之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護體功更高明一籌:全身無一弱處,沒有罩門,不怕刀槍水火,亦不懼內家點穴。
那兩匹馬每日無食充飢,不幾日便雙雙倒斃。白皚皚將馬葬了,潛心練起殭屍功來。
待到冰雪消融,白皚皚全身已極為麻木、僵硬,拿一塊石頭在身上隨處敲擊均毫無痛楚,亦無傷痕。胸腹間似死水般平靜,數日無一絲氣息。眼神漠然平淡,如浩海深淵。
第二章 有緣得不死(3)
冬去春來,桃花盛開。那林子中數棵桃樹爭奇鬥豔地開滿了花兒,白皚皚也終於下定了決心要離開這裡。他將《龜息大法》、《鐵脈心經》和《殭屍神功》這幾卷書用油紙包了貼身藏好,又收拾了一些衣物裝進一個包裹,隨即便大步向林子裡行去。
這林子果真大得出奇,不知行了幾日幾夜,仍不見盡頭。
白皚皚並不著急。他全身不覺一絲疲憊,只是不要緊不要慢地走著,從不歇一下腳,身上似乎沒有任何感覺,卻又似乎有無窮無盡的力氣。
陽光從頭頂灑下來,被參天大樹的枝葉剪成小片小片映在地上。輕輕一陣微風吹起,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停地搖晃起來。
左前方似隱隱有話聲傳來,白皚皚不由停下了腳步。再向前輕輕走了數步,但見左邊有一條小路,腳步聲與談話聲就是從這條小路傳過來的。細聽一下,卻是兩個年輕男子之聲。只聽一人道:“就快到了——走完這條小路,再拐幾個彎就到了。”另一個聲音較粗一點:“果真有廉兄說的那等銷魂麼?”先前那人又道:“安兄儘管放心!就怕安兄嚐到了甜頭後再不想走了……”
聲音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