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陰,她對小波的生活一無所知,也許小波早就不關心她做過什麼。
“在水一方”肯定和過去有關,卻不見得和她有關,也許那隻不過是小波對那段逝去光陰的紀念。
只要曾經年少,每個人都會在心底深處為逝去的青春留一點柔軟。在滄桑流年的某個間隙,眼中會忽然掠過一縷莫名的黯然,在似曾相識的風景前,心頭會驀然升起一段無名的惆悵。但這些黯然與惆悵,並不意味著他們想和那些記憶中的人重逢。
過去的光陰就是過去的光陰,不可能再回溯,往日的朋友就是往日的朋友,只在記憶里美好。
小波會趕赴她的河邊之約嗎?
她不知道。
清晨,吃過早飯後,羅琦琦床上白T恤、牛仔短褲,背起大揹包,帶著水和麵包,徒步走向河邊。
上一次,她離開時,以為只要自己願意,隨時就可以回來,卻不料在生活的激流中,舊地重遊是非常奢侈的事情,這一別就是十年。
走了一個多小時,到了綠化林,每棵樹都長得又高又大,記憶中,只是個小樹林,如今卻像小森林。
琦琦一邊走著,一邊溫柔地撫摸過樹幹。
很多年前,曾有個穿著白藍T恤,風華正茂的少年站在這裡,等著他心愛的女孩。那個少年已經被時光帶走,可它們依舊在這裡。
羅琦琦穿過茂密的綠化林,到了河邊。
“我回來了。”她在心裡默默說。
她放下肩上的雙肩包,坐到河邊,凝視著河水,這就是她魂牽夢縈的地方。
在無數個午夜夢迴,她常常夢到回到了河邊,在她的夢裡,有張駿、小波、曉菲,關荷,他們還是少年時的樣子,大家在一起說說笑笑,快樂地嬉戲。
有時候,她會從夢裡笑醒,歡喜盈滿心間,卻在剎那後意識到,他們早已離她而去,如那一去不復返的青春。
琦琦默默坐了很久以後,從包裡拿出那個有自己簽名的紙箱子,緊緊地抱在懷裡。
十年之前,她毫不猶豫地將它們留在身後,奔向未來,十年之後,她開始明白,她永不能割離那些記憶,不管是痛苦還是歡笑,都是她的財富,她的生命因為它們而豐盈,所以,這一次,她會帶著它們走向未來。
她開啟了箱子。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不大的透明塑膠罐,罐子裡裝著幾瓶已經乾涸的指甲油,幾個掉色的髮夾。
曉菲出事後剪掉了頭髮,拼命把自己往男孩的樣子打扮,把自己不用的指甲油和髮夾全送給了她。
琦琦拿起指甲油放在手掌間把玩著。
初二的那個暑假,她天天去看曉菲,兩個人在曉菲家的沙發上塗指甲油,曉菲教她如何搭配指甲油和衣服的顏色,還幫她梳頭別卡子,兩個人唧唧咕咕地說話,約定了將來上一所大學,永遠是好朋友。曉菲還嘲笑她沒有宏大的理想,不會賺錢,可又說沒有關係,她會負責賺錢來照顧她們倆。
羅琦琦對著指甲油輕聲說:“曉菲,你在哪裡?你知道不知道我現在已經很厲害了,很會賺錢了,不管你是什麼樣子,我都有能力照顧好你。”
大學畢業後,羅琦琦放棄了北京的工作機會,去了廣州。
在陌生的城市,結交新的朋友,工作之餘,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各種機會,泡遍廣州、深圳、香港的酒吧。酒吧裡的歌手們都是南下追尋音樂夢想的年輕人,很多人和王徵相似,卻不是王徵。
羅琦琦白天做著最正經、最嚴肅的辦公室白領,夜裡就變成了流連聲色場所的夜女郎,她出手大方,廣交朋友,聊著各種八卦是非。
在各種各樣的小道訊息中,她挖掘出了一點點王徵的訊息,他在酒吧裡唱過歌,和人組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