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哪個少年人,在得知自己先祖曾是昂立天地的英雄後,不會覺得興奮?不會覺得熱血沸騰?不會立下一份豪情壯志、去重現血脈中與生俱來的萬丈榮光
沒想到,都是個笑話,讓人笑掉大牙的笑話。
梁一二是個假英雄,梁磨刀更是個假子孫
心肺五臟抽搐著、痙攣著,撕扯地疼。這份疼痛的根源無法言喻……這又是哪一條線上傳來的因果?這才是真正的‘想不到’
不知是天性使然,還是受乾爹影響,梁辛從來是喜則笑,怒則罵、痛則哭的性子,可是此刻,他甚至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該哭還是該罵,該笑還是該恨。
哭,哭自己麼?自己沒犯錯,沒丟人,沒失去什麼心愛之物,因為那份心愛本來就不是自己的;
罵,去罵誰呢?從魯執到鬚根再到面前的茅吏,沒人對不起自己,更沒人想過要算計自己;
笑或恨,笑哪個?恨哪個?所有的事情,在發生時都和自己沒有一星半點的關係,可自己卻實實在在陷入其中……
本是至性人,心緒鉅變之際卻無從宣洩,更讓梁辛憋悶到了極點
沒什麼來不及,沒什麼捨不得,就只有想不到想不到,而且他**的想不通……
小汐被嚇壞了,一手舉著水瓶,另隻手想去輕拍梁辛的後背,但是見他臉上筋肉抽搐、額頭青筋扭曲,一時間又不敢去碰他,正想向曲青石求助,不料梁辛突然發出一聲嘶啞大吼,從篝火前一躍而起,雙手狂舞,亂跑亂跳
惘然、憤怒、驚愕、恐懼、可悲可笑……諸多情緒,每一股都強烈到無以復加,彼此糾纏在一起,雖無形卻有質,在梁辛的胸口中、腦殼裡亂衝亂撞,讓他憋悶到無法自已,再坐下去梁辛覺得自己真就要爆碎開了。
現在,他覺得或會宣洩一些、讓自己舒服一些的唯一辦法,就是身法,乾爹傳下的身法。
梁辛跳起來瘋狂催動身法,根本就不曾多想,純粹是本能。就好像面板癢了抬指去抓、傷口綻裂伸手去按一樣,只是最簡單、最直接的反射、反應。
早在小眼中練成‘天下人間、來不及’的時候,靠著浮屠的指點,梁辛就已經領悟,魔功要靠身法和執念配合才能夠成形。具體的道理是:協調、平衡到完美的身法,讓人溶於自然,順應天地;但執念卻天道所不容,是逆天而為,一正一反同時發動,便是‘絕對不會一起出現的兩件事同時爆發’,在‘規則眼中’,這是不可能會出現的情況,由此天道也沒有相應的制裁‘措施’,施術者騙過天道、不受約束,自化一隅,魔功成形。
身法和執念,是發動魔功的兩重關鍵,其中,身法是‘順’,是將自身融合於天、於地、於風、於世間永珍,梁辛在憋悶、難過到無法宣洩之際,自然而然施展身法,以求容身大天地,把痛苦分攤出去,就彷彿一滴被‘燙傷的水’投入池塘,藉以引走內中燒灼……
道理是沒錯的,若只是些小辛酸、小難過,施展一回身法下來,的確能人排解許多、振作許多,但是梁辛此刻的情緒何其猛烈,比起他的‘殺心執念’也毫不遜色當心思化作執念,他就不再是一滴‘被燙傷的水’,而是一枚周身烈焰滾蕩、核心更帶上熾烈高溫的隕石,一旦投入池塘,便是一場熊熊崩裂
小汐駭然驚呼,還道梁辛是被氣血逆衝矇蔽了神智,真的發瘋了,忙不迭跳起來去追趕。
可別說只是小汐,放眼中土,偌大世界裡,有誰能追得上樑辛……梁辛並未跑遠,只是在方圓數十丈的範圍內縱躍穿梭,快若鬼魅,小汐傾盡全力,卻連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還是老蝙蝠,似乎看出來些端倪,大聲喝止住小汐:“讓他瘋跑一陣吧,總比坐在那裡幹忍著強。”就在此刻,梁辛忽然發出‘啊’的一聲驚呼,彷彿遇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