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苑的廚子還關在賢王府,你不如親自去問問。萬魔散初入人體並無顯兆,程競陽亦分別算好了劑量,預備先除去沉璧,她中毒較深,故而先你一步發作,中途有所反覆是因為她食慾不佳,常常幾日不用正餐,毒素稍有緩和,所幸後來慕容軒給她解了毒。”
“這些都是沉非告訴你的?”
韓青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我也來不及救你。”
“想必他絕不是為了讓你救我而告知這一切的吧?”懷瑜的語氣不覺略帶譏諷。
“懷瑜!”韓青墨忍無可忍:“我馬不停蹄的趕往西域找毒王索要解藥,是不是也可以視作對你別有所圖?”
“你自然不同。”懷瑜答得有些漫不經心,他凝視著手中的瓷瓶,唇邊攜了一絲玩味的笑:“這世上除了你,我再沒有可以相信的人,你看,就連我從小敬愛有加的‘父親’,不也一樣想致我於死地嗎?他放了根長線,一步步引我入甕。他以為一旦以性命相挾,我便全無討價還價的餘地。可惜,他太高估了自己,我若給他上幾日嚴刑,他能撐到何時?”
說完,他仰頭喝盡瓶中藥水,皺了皺眉,復又舒開:“多謝。”
“你不怕我給你喝的是毒藥?”韓青墨不動聲色。
懷瑜聞言一怔,半晌才道:“你我一場摯交,若真如此,只能算命中註定。”稍一轉圜,不禁自嘲:“又則韓少俠為人正直,若真動了殺心,足見程某罪不可赦。”
“你若還當我是朋友,便應我一個不情之請。”韓青墨簡短成言:“讓我帶沉璧出宮。”
懷瑜並不意外:“你在幫我拿解藥之前便已定下這個念頭,對嗎?”
韓青墨不置可否:“你不要告訴我,元帝的死與你毫無關係。做過的事斷然不能回頭,你卻連個緩衝之地都不留給沉璧。你只道命運待你不公,卻不去想,命運待她又何曾公平。縱然全天下都負過你,她卻沒有絲毫愧對於你。懷瑜,拋去愛恨痴戀不談,你我三人曾拜月結義,你怎麼忍心如此待她?”
“我此生已然萬劫不復,但是……”懷瑜苦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她有了身孕,哪兒都去不了。”
韓青墨倏然睜大眼,神色十分複雜,良久,他低聲說:“帶我去見見她。”
懷瑜走到他身邊,如往常一樣,伸手拍拍他的肩:“青墨,我想,她會很樂於見到你……幫幫我!”
依然從偏殿的側門進了芳蘅苑,懷瑜走了幾步,忽然轉頭望著地面,一動不動。韓青墨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花園溼潤的泥土上,印著幾枚大腳印。
“不好。”懷瑜拔腿就往院子裡衝去。
韓青墨神色一凜,急忙跟上。
不出所料,院門口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
懷瑜的吼聲像極了窮途末路的野獸:“璧兒!”
“莫要慌張,你的妻兒都還在!”冷笑從花廳傳出,一個青袍男子挾著沉璧走出,他手中的劍,緊緊抵住她的咽喉,劍鋒處,一絲血痕蜿蜒而下。
“放了她,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深潭般的眼眸中浮起點點碎冰,寒涼由內而外,他的聲音亦無半分溫度。
“果然是我親手調教出的好孩子,你現在立刻頒詔,宣告你因沉痾在身,治國力不從心,故舉賢替之,將王位禪讓於我。”程競陽抬頭點了點不遠處的石桌:“筆墨就在那裡,不要想玩花招。”
懷瑜二話不說,上前提筆。
“你不用聽他的。”沉璧忽然開口道:“你也想得到,無論你怎麼做,他都不會留我在。你若是現在就走,南淮至少還能有個好皇帝。”
白玉雕花紫毫“啪”的斷成兩截,懷瑜拾起筆頭,牙縫中迸出幾個字:“不要多嘴。”
“好皇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