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好一會兒,陸裘才回過神。
此時的他,怒極而笑:
“林郎將可真是什麼都敢說,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軍中的餉銀損耗是一直都存在的,也是慣例,而且是一層一層!”
“靖海軍的餉銀,從戶部撥款時就開始產生損耗了,這一層一層下來,餉銀到帥司後就已經縮水了許多,可不是帥司拿了你們的全部五成!”
“你現在若是敢把這件事情翻到明面上來、捅到陛下那裡去,那遭殃的可不僅是本將和帥司,還有上面的許多大人。”
“你這是在玩火自焚,只要你真敢這麼做了,不說本將,上面就會有許多人不會放過你!”
說罷,陸裘看著林蕭冷笑連連,猶如看死人。
林蕭怡然不懼,同樣冷笑:
“本將可不管上面各層剋扣了多少銀子,本將只知道靖海軍是從帥司領餉銀的,帥司不給我靖海軍足銀,那就是帥司的問題!”
“況且,本將只是向帥司追要剋扣,可沒想著要把餉銀背後的齷齪翻到明面上來。”
“上面那些大人們若是知道了本將的訴求,你說他們是會讓你補足靖海軍的餉銀,還是冒著風險惹惱本將、逼著本將把事情翻到明面上來?”
聲音落下,此間再次一靜。
這次,陸裘沒那麼淡定了,整個人驚怒不已,臉色漲紅。
正如林蕭所說的。
如果林蕭只是要追回剋扣、沒想把事情鬧大,那上面那些大人們為了自身的利益和安危,絕對會選擇息事寧人。
這樣一來,哪怕他陸裘不想追補剋扣,可上面那些大人們為了安撫林蕭,都會逼著他把銀子拿出來。
他雖然是一路帥司的衛將軍,可也只是個五品武將啊,上面的許多大人都能輕易拿捏他,他反抗得了?
心中驚怒,陸裘看著林蕭的眼中幾欲噴火。
林蕭卻好整以暇,冷笑擺手:
“到底給不給,陸中郎將痛快點!要給就趕緊的,不給本將現在就帶著賬冊去中都面聖了,可別等本將轉身後,又叫住本將,本將倒時可懶得搭理你!”
聞言,陸裘咬牙切齒,看著林蕭的目光一陣變幻莫測。
不過最終,陸裘二話沒說,再次瞪向了旁邊的老管家:
“去,把他要的追補數額都給他!”
“誒!”
老管家不敢怠慢,急忙跑走了。
而陸裘,此時又是陰翳地看向了林蕭:
“林郎將可真是好本事,餉銀剋扣是整個大夏軍隊的老傳統了,還從未有人敢向上官索要剋扣的,也從未有人索要成功過,你是第一人!”
“沒辦法,陸中郎將要是不幫著曹家為難靖海軍,本將也不會跑這一趟,更不會請出帝王之劍!”
林蕭冷笑著搖了搖頭,話裡話外都是陸裘自己找的事。
“哼!”
陸裘冷哼,卻也沒再說話,只是把頭瞥到了一邊。
此時霎時無話。
兩方沉默。
稍一會兒,陸府的老管家拿著一疊銀票從後面匆匆走了過來,向陸裘請示了一下後,遞給了林蕭。
林蕭看著遞來的銀票,目光閃了閃。
這可是四萬多兩的銀票啊!
按理說,這種歷年剋扣的餉銀,應該從帥司過賬才是,可看那老管家剛才拿錢的方向,顯然是陸裘自己家的銀子啊,他自己掏的錢。
四萬多兩銀子說拿就拿了出來,這陸裘看來很有錢啊,沒少貪!
深深地看了眼陸裘,林蕭也沒再多事,而是看向了身側的申虎。
申虎會意,一把接過老管家遞來的銀票,數了數後,朝林蕭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