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能來,實在是太好了!
眾人心頭皆是感激。
“都起來吧,無需多禮。”秦瑤光雙手在空中虛扶,儀態萬千。
燕時晏站在她身後兩步之外,仰慕地看著母親。
他從未見過母親在朝臣面前的模樣,眼下心裡滿是欽慕之情。
成不了母親這樣的人,但他至少能跟隨她的腳步。
正出神間,他眼前出現一隻纖纖玉手。
燕時晏按下心頭激動,伸手牽住母親的手,一步步朝著大理寺衙門內走去。
一眾官員心頭疑惑,忍不住悄悄瞄向被長公主牽在手裡的這個孩子。
這是安樂郡王送回來的外室子?
怎地氣質如此淡泊從容,絲毫沒有私生子常見的小家子氣。
一定是長公主殿下教養得好,方能如此出眾。
隨著燕時晏的公開亮相,京中那些對秦瑤光不利的傳言,又破除一樁。
長公主大駕光臨大理寺,自然不能讓她紆尊降貴去那陰暗潮溼鼠蟻橫行的大獄。
在她點頭允了之際,典獄司的人就把崔永唯洗刷洗刷,提到大理寺後衙的一間空置廂房裡,暫且安置。
戴至隆陪著秦瑤光走進房內,對崔永唯喝道:“崔永唯,你看看是誰來?還不趕緊叩見長公主殿下!”
崔永唯是鐵板釘釘的死刑犯,上了重枷,戴著全身手銬足鐐。
因為鐐銬枷鎖的重量,迫使他整個人坐在地面上,連抬頭都困難。
雖然被洗刷過,又換上乾淨的囚服,仍然和當初那個九卿重臣的崔大人,判若兩人。
花白的頭髮剛清洗過,亂糟糟的支稜著。
腳踝被足鐐磨出的血痂層層疊疊,隱約可見到白骨的痕跡。
看起來就是一個可憐的老人,但一想到他做過的那些事,害死的無辜性命,就半點不可憐了。
崔永唯掀了掀眼皮,嗓音沙啞:“戴至隆,你我好歹曾同朝為官,這就翻臉無情了?”
戴至隆“呸!”了一聲:“老夫以與你同朝為恥!”
他本就是嫉惡如仇之人,要不然秦瑤光怎肯放心將崔永唯的案子交給大理寺來查。
被他罵了,崔永唯卻黑沉沉地一笑:“帶著你的人出去,我有話要單獨跟長公主講。”
“不行。”
戴至隆斷然拒絕:“你要見殿下,我給你請來了。有什麼話趕緊說,休想耍什麼花招!”
作為大理寺的最高長官,他怎麼能讓尊貴的長公主和死刑犯共處一室。
“那你就上書,請皇上把我的刑期提前。”
崔永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將身上的鎖鏈扯得嘩啦作響:“否則,我一定會死在行刑之前。”
橫豎都是要死的人了,他什麼都不怕。
都說好死不如賴活,但他等死顯然不如早死,還活什麼活?
戴至隆被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用手指著他的額頭:“好啊,好你個崔永唯!是存心要跟我過不去是吧?!”
“你怕是不知道,大理寺多的是能讓你生不如死的法子。”
剛一說完,他自知失言,擔心地朝著秦瑤光看過去。
他是被崔永唯給氣傻了。
怎麼忘記,無論他怎麼樣,終究是長公主母族的人?
秦瑤光淡淡一笑:“無妨。”
“戴大人,你們都出去吧,我來問問他究竟有何心事未了。”
“可是……”
戴至隆十分遲疑。
“他頂多能說幾句話,戴大人勿用憂心本宮安危。”
她既是來了,就要把這個問題徹底解決掉,否則豈不是白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