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下身,湊近平川耳邊低聲道:“源妃娘娘,是非找你不可的。”
平川只當作不解,納悶地望著他。
錢公公又說:“這幾日,你就留在白洲城裡,我猜想,娘娘該是要找你了——”
他忽而,又輕輕一笑:“你小子,真沉得住氣,要把我真的當朋友,就告訴我,你,到底想得到什麼?”
平川緩緩道:“一個軍人的頂級夢想,你說是什麼?”
帥位!
錢公公伸出食指凌空一點,卻,什麼也沒說。許久之後,他說:“我一定鼎力相助!”隨即重重一拍平川肩膀:“這幾天,不要離開白洲城。”
隊伍已經動身了,錢公公又折回來,狠緊地握著平川的手搖了搖,這才一言不發,轉頭而去。
小公公元安亦步亦趨地跟著,一轉身的瞬間,身後飄來一聲低喚:“你——”
“你叫元安是吧。”平川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
元安回頭,輕輕一笑,意味深長。
平川微微地皺起眉頭,陷入沉思。
“停轎!停轎!”在潤蘇的嚷嚷聲中,轎子落了下來。她一把掀開轎簾,就跨了出來,飛腳走向山道旁的一個小土丘。
“公主!小心啊!”錢公公叫著,趕過來。
寒蕊也下了轎子,喊道:“潤蘇,你幹什麼?”
潤蘇不理會他們,已經爬上了土丘,寒蕊終於看清楚了,土丘上,開了一些粉紅色的,不知名的野花,一簇簇,在風中招搖著,煞是好看。潤蘇不緊不慢地,採下了一大把,這才在錢公公的催促下,心滿意足地回到了山道上,笑嘻嘻地分了一半給寒蕊:“來的時候,快到山頂的路上,我就看見了,那時候就想摘,可惜那叢太遠……”
寒蕊恍然道:“怪不得,你非拖我下轎,原來是想摘花啊,可是一下來,你又什麼都不說,馬上又上了轎……”
“那是我下了轎子才發現,那叢花在峭壁上,離得又遠,摘不到,所以懶得說了,直接上轎,”潤蘇望著手中的花,開心地說:“到了寺裡,我還一直念念不忘呢。這可好,回來的路上一直瞅著,終於又讓我發現了這一叢,哈哈。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了……”她小心地撫摩著花朵,歡喜地說:“好漂亮呢——”
寒蕊靜靜地望著潤蘇,忽然間想了明哲大師的話“快樂其實是最簡單的事情,當你什麼都不去想的時候,最容易感到快樂”,一瞬間,她有些動容,自己曾經,也是多麼的快樂啊,雖然只是瞎快樂。可是用明哲大師的話說,人生就是“瞎”著,才能感受到快樂。
“你想什麼呢?”潤蘇將花舉到寒蕊眼前晃了晃。
寒蕊微微一笑:“好難得,看到你這樣笑啊。”
潤蘇一怔,繼而甜甜一笑。
“真希望。你能常常,這樣快樂。”寒蕊的微笑中,已經憑添了深沉的意味。一捧花的單純,一簇粉紅的歡笑,當潤蘇放下所有與年齡不相稱的老成和精明,她的快樂,是多麼簡單啊。
潤蘇愣愣地。就忘記了回答。寒蕊臉上的笑容,真象皇后啊,從容而穩重,帶著心平氣和的大度,還有長者的寬和。一瞬間,就讓潤蘇感到了她心智的成熟。經歷了這麼多,她不露痕跡地成長,歲月沉澱了痛苦,悲歡離合象潮水般退卻,她卻在光陰荏苒中漸漸成就了氣質。象滄海遺珠,塵埃終難掩蓋她的光華。
寒蕊的眼光緩緩地落到花上,粉紅的嬌嫩,象極了潤蘇,北良的話,輕輕地,就浮現在耳邊“潤蘇是花,而你,是草……”
北良啊……
一時間,寒蕊的眼眶幽幽地紅了。潤蘇是花,花,是需要愛花人來呵護的,可我是草,可以自己生長,哦,因為可以自己生長,你便舍下了,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