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
他突然一跺腳,抓過來另一包白粉,瘋狂地大叫道,我也吸!既然我不能救你出地獄,我就同你一道下油鍋!我就不信,天下有比一個人的意志更頑強的東西!我吸給你看,我再戒給你看。
我要拉著你,一道從深淵爬出來,要不就一齊毀滅!他果真開始吸毒,當然技術很不熟練。。。。。。我看著他。
要是我在清醒的狀態,我擠死也會攔下他的,但當時我充滿了虛妄,我感到一種深深的解脫。
今後,我跟這個男人就是平等的了,我再也不必自卑了。
有人同我一道掙扎.有一種恐懼中的幸福。
副總最大的失誤,是他高估了我對他的愛,高估了他自己的意志。
在他和毒品之間,我更愛毒品。
在意志和毒品之間,更強的是毒品。
我默不作聲地看著他在我的面前,癱瘓成泥,我毫無自責,因為我從來沒有逼迫過他。
一切都是自願。
副總也成了癮君子。
但他比較有節制,沒有像我似的,不可收拾。
癮上來的時候,他可強忍過去。
當然也很難受,躺在那裡,一言不發,好像重感冒的高燒病人。
我們的感情反倒更好了,毒品使我們有了更多的共同語言。
我有時說,就這樣,也很好。
我們就作這樣一對毒鴛鴦,到了沒錢買毒品的時候,我們一定要用最後的力氣,自己去死。
可是他不幹。
說我們還年輕,為什麼不再試試戒毒呢?於是我們雙雙北上。。。。。。範青稞聽到這兒,恍然大悟道,原來副總就是支遠啊。
莊羽說,是啊。
不過支遠不是他的真名,那張身份證是他買的。
我在這裡可以喊他,甚至覺得這個名字挺順嘴挺藝術的。
可我說他以前時,沒法這樣叫。
我寧可稱呼他副總,好長時間內,我的確是這樣稱呼他的。
範青稞衷心地說,但願這回中藥戒毒,有起死回生的效力。
莊羽說,怕未必。
這樣那樣的藥,吹得多了。
真有用的,少。
也許應該讓一個最高明的戒毒醫生,也吸上毒,他才會全心全意地找個好辦法出來。
範青稞說,人自然都巴著有好藥。
但你這樣想,也忒毒辣了些。
莊羽說,以毒攻毒嘛。
不過,這回的中藥,看來很受重視。
單是一個藥瓶子,孟媽專來要了一回,也許有什麼名堂?正說話間,慄秋走進來,說,你們的中藥吃完了嗎?兩人齊答,吃完了。
慄秋說,藥瓶子交我帶回吧。
莊羽問,這瓶子是水晶制的嗎?可惜我沒好好看清楚,就交出去了。
慄秋的睫毛一忽閃,說,你這是什麼意思?莊羽說,你還問我是什麼意思,我倒要問你們是什麼意思。
一個破藥瓶,這個問完那個問,煩不煩啊?慄秋說,沒有就算了。
說著走了。
莊羽說,我上回住院,她就在。
聽說現在和外國人還有瓜葛,以後也許能出國。
我這個人,沒什麼大優點,但是愛國,看不慣假洋鬼子。
範青稞心裡知道她是嫉妒,十分好笑,也不便勸。
莊羽道,這麼多人關心咱的中藥,也不知到底有用沒用?範青稞說,你既然已經戒過毒,就有些經驗了。
你覺得呢?莊羽說,要是往日,這麼長時間不吸粉,就該有感覺了。
現在還忍得過去,大約就是療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