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鵬脫口道:“我們想的是媽媽!姐姐說,堆個媽媽和我們一起過年!”
石亞南鼻子一酸,有一種要流淚的感覺:每逢佳節倍思親啊!自己身為母親,卻沒法說服十六歲的兒子到文山和她一起過個短暫的春節;而這兩個失去了父母雙親的孤兒,一個十歲,一個十四歲,卻在她面前這麼深情地懷念著去世的母親。
小婉注意到了她的情緒變化,“石阿姨,您咋了?想上海的大哥哥了吧?”
石亞南勉強笑了笑,嘆息說,“想有什麼用?想他也不來!”說著,從地上捧起一把雪,在雪人身上修補起來,“小婉、小鵬,還記得你們媽媽的模樣嗎?”
小鵬搖了搖小腦袋,“記不住了,我兩歲時,媽媽就死了,姐姐說是生癌!”
小婉噙淚說:“我還記得媽媽的模樣,印象最深的是她臨嚥氣時的樣子!”
石亞南意識到自己提起了一個不該提起的話題,遂掉轉話頭說起了別的。
小婉卻不再多接話了,噙在眼中的淚落了下來,揹著她,用衣袖抹去了。她也不好多問,怕問了小婉會更傷心,便和小鵬一起,點評著雪人,繼續修補。
這是兩個感動了文山的孤兒,也深深感動了作為市委書記和母親的她。最早知道這兩個孩子,是在文山電視臺的名牌欄目《社會大寫實》裡。小鵬是遺腹子,在媽媽肚裡時爸爸就車禍身亡了。為了生存,媽媽帶著吃奶的小鵬和小婉改嫁給了山河集團一位下崗電工,一年之後自己又因癌症去世。繼父真不錯,下了崗,每月拿二百多元生活費,卻四處打臨工,扶養這對苦命的孩子。去年春天,繼父中風癱瘓,也沒有能力撫養他們了,想把他們送往社會福利院。孩子們淚流滿面,死活不幹,非要和撫養過他們的這位繼父相依為命,於是小小年紀就都當上了報童。
大寫實裡的記錄令人震驚:每天凌晨四點,天還一片漆黑,整個文山還沉睡著,小婉就蹬著三輪車,帶著睡眼惺忪的小鵬一趟趟到報社拿報紙了。拿到報紙後,小婉蹬車,小鵬推車,數著一條條街道的門牌,挨家挨戶給人送報紙。天亮以後,人家的孩子睡醒後在家吃早餐時,兩個孩子卻在為繼父餵飯擦洗。待得一切忙完,匆匆吃點隔夜湯飯趕去上學。更讓石亞南動容的是,這兩個孩子學習都很好,小婉在市六中上初一,成績排在前十名;小鵬上小學三年級,也是年級裡的尖子。相比之下,她覺得自己十六歲的兒子古大為真該慚愧:就因為父母不在身邊,被爺爺、奶奶慣出了一身毛病,今年初中畢業竟連普通高中都沒考上。
決定請小婉、小鵬到她身邊過春節時,她幾次打電話給遠在上海的兒子,讓他也到文山來,受受教育。這渾小子就是不來,讓她難過了好幾天。今天早上的電話裡,不知內情的老領導裴一弘還批評她做表面文章,天理良心,她哪是做表面文章啊,她不但是市委書記,也還是位母親啊,母性決定了她必須這樣做!
雪人益發像模像樣了,石亞南拍打著手上的雪,對小婉、小鵬說:“孩子們,面對雪人媽媽許個心願吧,看看最想得到的是什麼,我能不能幫你們實現!”
小鵬說:“石阿姨,我就一個心願,明年你再請我和姐姐到你這兒過年!”
石亞南笑道:“好,這石阿姨辦得到,不但春節,中秋節也請你們過來!”
小婉想了想,怯生生地說:“石……石阿姨,我……我能叫你一聲媽媽嗎?”
石亞南一怔,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小婉,你們想叫就……就叫吧……”
兩個孩子帶著哭腔喊起了“媽媽”,一連喊了好幾聲,喊得她心都碎了。
就在這時,秘書劉麗匆匆從小樓裡出來了,“石書記,有你一個電話!”
石亞南放開摟著的孩子,靜了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