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真真將馬順手拴到店前的拴馬樁上:「夢時,憑弔過去一向不是姐姐的習慣。其實姐姐已經放下了,你又何必一直這麼倔強呢?」
蕭夢時黯然地說:「夢時不是聖人,不會被傷害了卻沒有反應,還那麼逆來順受著。」
汪真真嘆了口氣:「姐姐知道你一直想給張大哥要個公道。然而這世上的事情,可說呢。我家祖上一把刀傳到今天,在西玉州一直配合國家所有戰事,看到的也多了。當年名動天下的少將軍應正雲,到現在還含冤被屈,他的遺子應少言被皇上詔命不得離開西玉州境內,從未見過父親一面,卻一生已經被毀。你和應少言曾經同在蕭大人帳下效力,他的遭遇你最清楚。再就說孟大人吧,為國事傾盡全部身心十幾年,不照樣被皇上毒殺嗎?像孟大人這般,如今為了國事不是也得復出。人這一生,若什麼時候都能不忘大義,方可保個心平氣和。」
蕭夢時苦笑一下:「夢時不管那麼多。夢時只是愧對姐姐一家,或許這個公道這輩子都爭不到,那我便永不為朝廷再做事。」
汪真真不由有些急:「如今也不是幾年前了,你年紀長了這麼多卻還這麼不懂事。遠的不說,蕭大人在西玉州駐防,多少事情要操心,卻還被皇上猜忌。你這些年只管在京城和那些浮浪子弟混在一起,全不知幫助蕭大人一點,你讓姐姐如何還願意見你呢!」
蕭夢時那雙平時明亮銳利的眼睛,暗淡下去,他無奈地說:「當年年紀小,卻總是意氣風發。被打擊了,才知道這個世界是個什麼樣子,況且那不是一般的打擊。姐姐的品性,小弟是真心佩服,所以總想給姐夫再討公道,然而這些年,竟是半點進展都沒有。至於父親,他願意為朝廷做事,願意被冤屈被掣肘被猜忌,那是他的事,我真的幫不了他,也不願意幫。」
汪真真無奈地點點頭:「好吧,你的心思姐姐也可以體會的。如此我便回河北去了,你在京城也別一味和那些人交往,願意鑽研刀法倒更好些,只是不要鑽牛角尖。」
蕭夢時笑笑:「還是姐姐瞭解我。」
他幫汪真真解下韁繩,將她扶上馬:「我知道姐姐心裡難過姐夫的事情,也不高興小弟的作為,所以總不想見我。只是姐姐若遇到難處,一定再來找夢時。」
汪真真拉住韁繩:「患難之交,有事自當會麻煩老弟,再會吧。」說罷一提韁繩便沿著街道向城門方向走去。
而蕭夢時默默佇立,久久沒有離開。
京城外正是深春景象,柳絲如碧,微風和旭。一條大路通向遠方,兩邊的大樹枝繁葉茂,多少商旅遊子沿著這條路,來而又往,往而又來。
汪真真信馬走在大路上。陽光和暖,她不由覺得有些熱,也有些口渴。
而前方路邊,正好有個茶水鋪子,她還沒有來得及撥轉馬頭過去,耳邊一個聲音響起:「汪姐姐可好?」汪真真扭頭一看,不由啊了一聲。卻正是那天會刀之時不請自來,並且很快樂地攪了大家一局的孟雨。
汪真真微笑著回答:「孟公子好,是不是那神秘的刀口還沒琢磨明白啊?」
孟雨也笑了:「孟雨請姐姐喝茶。」
那天會刀的高手中,孟雨除了蕭夢時,唯一認識的就是汪真真。
汪真真家在西玉州管轄範圍內,又是家傳刀法,她家世代作為民間力量為對抗北燕也是為國朝立過汗馬功勞。孟定國和蕭正毅對汪真真的父親汪一愷,一向非常尊重,尤其蕭正毅,曾經在汪真真和蕭夢時剛剛談論過的那場重要戰事中得到汪家相助,而且如果不是汪真真的未婚夫婿張大讓,蕭夢時的一條命便丟在戰場上了。
孟定國督師西玉州時間不久,但二十年前老總管應博光管轄西玉州時,孟定國就見過汪一愷和汪真真。那時汪真真還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如果從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