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一愷死死地盯著孟雨,孟雨繼續冷冷地說:「你在我眼前暗殺了花兒,現在卻強迫沙不該替你管理海西百姓,你這樣的人,真的有德當一個國王嗎?那只是一個位置而已,不是你青史留名的保證!」
汪一愷卻不回答。事實上他也無須回答,沒有人能阻止他,甚至女兒的生命都不足以阻止他。他從腰間拔出刀:「孟雨,你在雙鳳山莊領教過我的刀法,聽說你武功很有進境,我今天就再領教一下。」
他又看看應少言:「少言,我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成長的那一段時間,遇到的每一個不幸都牽著我的心。當然,你在西玉州城外護著孟雨的時候,我一刀傷了你,但如果當時我手下沒有分寸,你也不能今天站到我面前。」
應少言看著汪一愷花白的頭髮和鬍鬚在風中飄蕩,想著真真姐臨死前的情形,他的心有如被什麼人攥住一般的痛:「汪伯父,真真姐天天去路口等著您回來,直到她知道了您做的事情,才……」
汪一愷的臉抽動了一下,這個世界,也只有這個女兒是他最牽掛的。
應少言也說不下去了,不僅是汪真真死的那麼慘,而汪一愷確實是他年幼無依無靠時,給過他最大溫暖的長者。僅僅幾年前,他們還在並肩作戰,可今天……
「汪老伯父,到了此刻,少言真的沒有其他話可以說。真真姐知道我會來,也對我有過囑託,我們陣營已分,就都為自己的信念和目標而戰。然而少言是不會去傷害無辜的人。還有,雖然希望很小,我真的勸您能幡然醒悟。」
汪一愷冷笑一聲:「我殺了那麼多人,誰能原諒我?真真讓你們逼死了,我又能原諒誰?這麼多年我與朝廷和官府打交道,什麼黑暗齷齪的事沒見過!我早就不求公平,只求我的目的能達到,一輩子為自己做件事情,做到極致罷了。」
他冷笑著看著應少言:「少言,我與你是沒有仇怨的,你為何也跟了孟雨過來?」
應少言對汪一愷從來都是敬重,甚至是敬畏的。沒有他,他和他的母親這二十多年就少了多少庇護。然而他不能說他正是為了這一點,也是為了真真的囑託而來的。
他慢慢地說:「汪老伯,你殺了國朝那麼多正派的人,而少言是國朝軍隊的一員,又怎麼能說我們沒有仇怨?」
汪一愷冷冷一笑:「果然很像你父親,大道理講得比誰都好。」
他話音未落,刀已在手:「既如此,我便不會對你容情。更饒不了那個逼死了真真的小兔崽子孟雨。」
孟雨和應少言都很緊張,孟雨對應少言道:「要你不要來,就是不聽!看,人家不會對你容情吧?」
應少言也不理他,只是拔出劍,默默站在他旁邊。
孟雨沒有拔劍,只是看著汪一愷:「汪老伯父,您沒有把刀盟的人都帶來嗎?」
汪一愷冷笑一聲:「你不也沒把所有人都帶來?你以為武林高手的決戰,就是群毆嗎?你應該為帶了你表哥來而羞愧,我根本沒有想殺他的,現在不得不連他一起殺。」
孟雨冷笑一聲:「您能饒得了誰?蕭夢時死了之後,哪個擋了你的道,你都不會放過。」
汪一愷鷹一樣的眼睛盯著孟雨:「你說的不對。如果我不饒你,會把逆息牌給你嗎?饒是我汪一愷無情,你卻是沒受傷害反被保護然後還狼心狗肺的那一個。」
雖然口氣很硬,孟雨心裡一直在防著汪一愷動作。豈料汪一愷說到逆息牌,孟雨陡然驚了般地想起,北燕那個破敗的小客棧,喝著劣質烈酒的鬚髮斑白的孱弱老人,將逆息牌放在自己手心裡,然後搖搖晃晃消失在漫天黃沙之中。
孟雨一時心思真的被分散了。應少言突然叫了一聲「小心!」已經一劍架出,只聽「鏜!」的一聲,汪一愷說的時候已經出刀,他的刀形同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