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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見我掛了幾下沒能掛上去,他忙又過來接過,討好地笑道:“大嫂,我來吧。”

見他將蘿蔔串掛好,我笑道:“太謝謝許兄弟了,難怪你大哥以前誇你雖然憊懶一些,人卻是相當好的。”

許老六頓時一陣激動,漲紅了臉,半晌方哽咽道:“大嫂,大、大哥真這麼說過?”

我嘆了聲,道:“是啊,你大哥那段時間,經常和我說起寨中的兄弟,他把你們都當成親兄弟一般,說起你時,我印象猶為深刻………”我露出傷感的神色,轉身要進灶房。

許老六挑起水桶跟了進來,將水倒進水缸後,搓著手好奇地問:“大嫂,大哥怎麼說的我?”

我裝作回憶的樣子,微微笑了笑,道:“都是好話,說你心好。不過你大哥也罵你有點憊懶,經常支使人家跑腿。好象………對了,好象說今年有一夜,有蒙面人深夜求見,你得了人家的十兩金子,卻懶得跑一趟,還支使別人上去叫的他。”

說完,我眯眯笑,輕聲道:“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許老六面上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呆呆道:“原來大哥知道我收了人家十兩黃金。”

我的心瞬時呯呯而跳,似要跳出喉嚨,也聽見自己的聲音似乎飄在半空之中:“你還以為你大哥不知道啊?不過他很在意你這個兄弟,反正金子是人家自願送的,就讓你當私己錢,也沒什麼大不了。”

許老六走遠了,我身子一軟,倚在了門框上。

江文略說的是真話,這一切,真的都是他的安排。

我的心象潰決的堤岸,蓄積了快一年的洪水奔騰而出,河床內竟似一下子放空了似的,僅剩下雜生的水草和深深的淤泥。

我無力地依著門框,一年來的輾轉難眠、痛楚難當,為的並不是羅婉的狠毒與江家的無情,為的是他對我的不信任,是他要親手將我燒死的決絕。

卻不知,這份痛的背後,原來竟是這樣的真相。

可徹底知道真相的這一日,亙在我與他之間的,是今生今世再也無法越過的鴻溝,是再也無法回頭的荊棘之路。

鄧婆婆抱著早早過來,早早在放聲大哭,我衝上去將他抱住,緊緊地抱在懷中。

夜深沉,我仍然在黑暗中睜著雙眼,怎麼也無法入睡。忽聽到窗外傳來一縷笛音,我心中一動,見早早已睡熟了,便披衣下床,輕輕拉開房門。

遠處,松樹下,狐狸的身影如青松一般挺直,似是聽到開門聲,他回頭,遙遙地向我招了招手。

初春的夜十分清寒,我呵著熱氣走到他身邊,道:“六叔怎麼還沒歇下?”

“睡不著。”狐狸微笑道,又握起笛子,婉婉轉轉地吹著。

我仔細聽著,待一曲吹罷,低聲道:“六叔可是有什麼決斷不了的事情?每逢轉音,這氣息就有點不順。”

狐狸慢慢放下笛子,嘆了聲,猶豫了許久,才道:“大嫂。”

“嗯。”

“明年這個時候,咱們………”狐狸遲疑著道:“咱們很可能就不在雞公山了。”

我一驚,盯著他,道:“為什麼?”

狐狸又斟酌了一番,才緩緩道:“天下以往是群雄並起,各方割據,可現在,慢慢的形勢有了變化。小股勢力被逐步吞沒,留下來的是比較強大的力量。我們雞公寨,如果只是死守在這山上,只怕遲早得被人家吞併。”

我想起數次激烈的大戰,點頭道:“確也是。”

“如果死守在山上,我們不可能容納數萬人馬,更不利於發展自己的勢力,拼到頭也只是一方山賊而已。大嫂你看,現在只有三千多人,這雞公山便已容納不下,又如何容納更多的人馬?我想來想去,只有佔據城池,開府招兵,並統領一方百姓,那樣才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