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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到窗前,自這處望出去,正好將一湖冷波、九曲回橋收入眼中。

遙遙望去,羅婉跟在雲繡身後,腳步有些踉蹌。顯然,夾道里突滅的燈籠、寒風中隱隱約約的嬰兒啼哭,已讓她心神大亂。

此時,她應已餓得疲軟無力,而她流產不久、元氣未復,這個時辰,也是她心神最弱的時候。

劉如簧的技藝實在讓人歎為觀止,比三叔公要強上百倍。當躲在九曲橋下的他發出聲嘶力竭的嬰兒啼哭,我甚至有剎那的恍惚,真的以為在那湖冷波下,有一個嬰兒在淒厲的啼哭。

昏黃的燈光裡,羅婉在驚叫。她白色的身影,在九曲橋上,象一片白羽在寒風中瑟瑟飄折,又象一隻受驚的白鷺,在慌不擇路地奔逃。

雲繡將她扶住,將她扶到橋欄邊,她伏在橋欄上,大口喘氣。

片刻後,她發出更尖銳驚恐的叫聲,她指著湖面,拼命搖頭,又揪住雲繡的衣襟,拼命地搖晃。

雲繡只會有一種回答:沒看見什麼啊,二夫人,您是不是看錯了?

這時,潛在水中的劉明,在託著一張紙,讓它在湖水中若隱若現。那張紙上,畫的是一個血紅色的死嬰,沒有手臂,卻長著三隻腳,有著如葫蘆般扭曲的頭顱和如柴枝般枯瘦的身軀。

羅婉的身子僵硬了許久,還是搶過雲繡手中的燈籠,一步步走到橋欄邊,再度望向湖水。

看著羅婉聲嘶力竭地尖叫,倉惶而逃,逃過九曲橋,奔入角樓前那陰森黑暗的小樹林,我默默地離開了窗戶邊。

她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堅強。

樹林中明明滅滅的磷火,柴火劇烈燃燒的噼啪聲,年輕女子被燒時痛苦掙扎的聲音,讓她徹底崩潰。

當她在雲繡的攙扶下,無力地進入角樓,看到眼窩深陷、僅有一縷氣息的羅弘才,她撲在他的身上,嚎啕大哭。

這一刻,她就象被無情的秋雨橫掃在地的鳳仙花,昔日嬌豔的花瓣,只餘一絲殘紅,在泥濘中苦苦掙扎。

我在屏風後靜默地看著,人的思緒真是一件很奇怪的東西,我這時,竟忽然想起了遙遠的童年。

娘手把手教我刺繡,當她在繡布上描下荊棘花的樣子,我指著窗外的鳳仙花,撒嬌道:“娘,鳳仙花漂亮多了,我要繡鳳仙花。”

娘低頭畫著荊刺花,淡淡道:“三天。三天之後,你如果還要繡鳳仙花,娘就教你繡。”

當夜,入秋的第一場寒雨,將牆邊的那一帶鳳仙花,打得只餘一地殘紅。

而遠處山巒間的荊棘花,卻迎著秋風,越開越燦爛。

羅婉哭了一陣,便欲扶起羅弘才,守在床邊的兩名小沙彌上去將她攔住,其中一人喏禮道:“這位夫人,寒山大師有吩咐,羅施主被邪魅壓身,千萬不能移動,否則便會移禍萬千生靈。”

羅婉猛地將沙彌推開,怒道:“我不管,我只要帶我爹走!”

可她的力氣,哪拖得動羅弘才,剛將他拖下床,便跌坐在地,就在她坐在地上的那一瞬間,劉如簧再度在窗外發出一聲嬰兒的啼哭。

羅婉顯然心神劇震,面上血色瞬間褪得乾乾淨淨。雲繡適時地過去,扶起她,溫言相勸:“二夫人,今天已經太晚了,要帶羅總管走,也得等到明天早上寒山大師來了再說。現在陰氣太重,實在不宜搬動。”

羅婉急促地喘息,最終無力地點頭。

雲繡揮手,小沙彌迅速將羅弘才搬回床上,並移過來貼滿符咒的屏風,將床朦朦朧朧地攔住。

我沒有繼續看下去,悄悄地離開了角樓。

一切都已安排好。

雲繡會奉上飯菜,飯菜中下了讓人手腳發軟的藥,當羅婉吃下後,她只能呆坐在屏風外的椅子裡,呆呆地看著“羅弘才”的影子投在屏風上,他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