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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徒然重了些,那些躲藏在時光長河裡的畫面,宋玉風以為自己已經忘記了,今夜回想起來,每一幀竟清晰地像在眼前重映。

肩膀覆過來一隻手,是任南野。像哄嬰兒一樣拍著他。

「沒事」宋玉風壓了下呼吸。

他跳過了一些血淋淋的隱情,繼續:「還是趕到了現場,不過只有我一個人。我記得很多志願者都是年輕人,有些是大學生。我拍了很多搶救的照片,醫生、護士、警察、消防員,還有當時汶川的樣子」

「後來呢?」任南野喝了一口酸澀的啤酒。

「回來以後,臺裡做了地震的專題報導,只是三個小時後,新聞就被下架了,」天色暗沉,看不清宋玉風臉上的表情。

周煙喬搭上了性命的新聞,只有三個小時。

「為什麼?」任南野凝眉。

「我送審的片子是原片,沒有經過任何剪輯,」宋玉風說:「當時的臺長叫孫國輝,看完以後他沉默了很久,簽了字。」

「播出後引發了負面輿論,電視臺的熱線快被打爆了,」宋玉風說:「上頭跟著發函,要求臺裡儘快整改。」

任南野問他:「那你呢,失望嗎?」

「有過。」

「失望過,」宋玉風說:「但這很正常。」

任南野扯了扯嘴角,像是自嘲。

宋玉風看著他的側顏,頓了頓又說:「你還是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計緣由不問後果。」

「可以嗎?」

「當然。」

即便成為這個世界的俘虜,仍然可以選擇吶喊過的滅亡或悲鳴而死的沉默。

「宋玉風。」

任南野安靜地坐著,嗓音有些乾澀嘶啞,聲音像從一個遙遠的地方傳來,「你說這個世界會好嗎?」

「不會,」宋玉風頓了片刻,「但也不會更壞了。」

任南野沒再說話,他垂首,眸底映上了點綴在夜空中的燈火。

這是他第一次看清這座城市的模樣,街道車水馬龍,光邂逅了霓虹,生出一片綿延斑斕。城市每天都會發生無數起悲歡離合,它高高在上,永遠靜默如迷。

氣氛靜謐,只有風聲。

他們就這樣,肩並著肩,幾乎在山頂坐了一整夜。

隔天的天氣不太好,太陽藏匿在厚實的雲層裡,山間起了濃厚的霧靄,將一切都遮掩得影影綽綽。

吹了一夜冷風,任南野手腳冰冷,他撐住鐵欄往外一縱,在原地蹦了好幾下。

任南野看了眼手機,「都已經六點了,回去吧。你傷還沒好呢,別感冒了。」

「嗯,」宋玉風點頭,正打算起身,發現胳膊疼得厲害,不明顯地皺了下眉。

任南野使勁搓了搓手,沒那麼涼了才伸到宋玉風跟前,「手給我。」

他提醒道:「一欄杆都是霜,你小心腳底打滑。」

宋玉風伸出了手。

指尖和指尖碰上的那一刻,朝陽的第一道光破雲而出,衝破桎梏,像利劍一般闖入他眼睛的暗房。

「任南野,」宋玉風站在風聲獵獵中喊他的名字,「回頭。」

任南野回首,額前的碎發凌亂,稀薄晨光把他的眼睛染成了金色。

「出太陽了。」宋玉風朝他一笑。

早安。

第31章 同居

下山時天空飄起了梨花微雨,如毛尖一般,但個把小時的路程足以讓兩人從頭濕到腳。

宋玉風沒讓李白來接,而是攔了輛計程車。

計程車駛過一處大彎道,前方就是隧道口,車裡放著電臺點播,司機悠閒地跟著新歌速覽哼了兩句。

這時左側方一輛黑色賓士突然從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