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了魂兒似的挽月,這才大夢初醒般轉了轉眼珠,用手抹了把溼漉漉的面頰。
“劉媽。”
劉媽鼻子一酸,立刻應聲:“哎,太太,我在呢。”
挽月定定看她片刻,抱著肚子起身,臉上神情平靜。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劉媽起身跟在她身邊:
“好,累了就睡覺,太太,我扶您回去。”
兩人誰都沒再提剛剛方芷蘭來鬧事的事情。
挽月回了房間,便翻身上床,蓋上了被子。
劉媽不放心地在床邊守了一會兒,見她似乎真的只是想睡覺,才放輕腳步退出她的房間。
剛一出門,劉媽臉上的神色就變了。
快步走到守衛身邊,一把攥住離她最近的那人手腕。
“剛剛那個女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說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守衛臉色也十分凝重:
“她是方大帥家的小姐,人盡皆知最得寵的一個女兒,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應該不可能作假,而且看她剛剛那個瘋狂的樣子,也不像是無中生有能裝得出來的。”
劉媽心中像被塞了個秤砣,狠狠一沉。
守衛道:“我已經派人去司令部打探具體訊息了,如果……”
他頓了下,臉上掠過一抹沉重:“如果真的是司令出了事,軍部一定會給我們傳遞訊息。”
到了這一步,他們就沒什麼能做的了,剩下的便只有等。
劉媽自己倒是不覺得有什麼,她只是個做工的下人,大不了就換個主顧。
她真正憂心的,是看起來被訊息驚嚇到的挽月。
那女孩子,也才剛過了十九歲的生日沒多久,而且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呢。
這要是賀司令真的在外面出了什麼問題,以後的日子,太太一個年輕女人帶著孩子,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她該怎麼活啊!
更何況,賀宗明還不是普通的身份。
軍閥搶地盤、奪家產、治悍匪,樁樁件件,他都參與其中。
結下的仇家數不勝數,沒有一千也有五百。
他要是真在這個時候人忽然沒了,那些仇家必然會把目光放在失去倚仗的挽月和孩子身上。
尤其是那些悍匪,劉媽是見過他們報復仇家的手段的。
把孩子挖空了內臟剝了皮掛在城樓上示威的都不在少數。
她揪心極了,擔心著挽月的未來。
樓上的挽月同樣不太好過。
她緊閉著眼睛,皺眉躺在被子中。
睫毛時不時輕輕顫著,證明著她還沒有睡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捂住耳朵,對空氣大喊了一聲:
“別吵了!”
空氣其實十分安靜,並沒有任何聲音。
房間裡,只有她自己的聲音在迴盪。
可挽月卻還是加大了捂著耳朵的力道。
腦海中,歇斯底里的聲音在不斷迴盪著:
“哪怕再早一個時辰,他都不會死,是你故意拖延了報信,是你害死他的,是你!”
挽月把自己整個埋進被子,雙手緊緊地捂著耳朵,淚水如雨水般自緊閉的雙眼涓涓而下。
“不,我不是故意的。”
她流著淚小聲為自己辯解。
雖然最開始,在剛得到訊息時,她的確想過要裝作沒有看見。
也在心中設想過,如果賀宗明真的一去不回,是不是就報了她跟阿立被他拆散的仇。
可當真的聽見他出事,得知他再也回不來的訊息時。
挽月心中的悲傷和自責卻是遠大於洩憤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