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慕顏面對一直舉在面前的銀勺,總不能去跟汐了了計較他說話不算數,無奈只能張口。
不一會兒,一碗粥終於空了,汐了了興奮的像做了件大事,放下碗,又伺候著蘇慕顏喝下些水,這才坐在一旁瑤琴之後。
“相王殿下,今天想聽點兒什麼?”
“隨意吧……”
悠揚婉綿的琴聲如水一般流淌,不染半分歡場脂粉氣,清清淡淡,猶如靜謐之時聽得花瓣幽幽墜地,似乎還有風聲,還有水聲,彷彿能將人置入仙境之中,沒有煩惱紛雜,沒有淡漠憂傷。
清淡的琴音,明明如低聲吟動,卻絲毫沒有消沉之氣,只是一派平和的悠然,縱然地動山搖,也能自在隨心。
瓏月從來沒想到汐了了居然有這等琴技,就連她這個對音律形同白痴的人,也能沉醉其中,靜下方才初見蘇慕顏時,那顆焦躁的心。
她也從來沒有想到,靖王府已經破敗,汐了了居然是唯一陪伴著蘇慕顏的人,且如此的細緻,如此的盡心。
可是,朝雲和晚風去哪了?他們兩人本就是蘇慕顏貼身的護衛,順帶打理衣食起居,但是她已經在院牆上張望了近一個時辰,根本沒見那兩人的身影。
遠遠看著蘇慕顏那張蒼白入睡的臉,那臉上的憔悴比她初來的時候不知道濃重了多少倍,似乎已經形同枯槁,靜靜等著生命走到盡頭。
突然,迎著燭光,一道晶瑩滾落……
瓏月深吸了一口氣,實在看不下去了。
靖王府如今根本就沒有任何侍衛,那曾經在蘇慕顏房中的女人……她去哪了?為什麼不來看蘇慕顏?難道只是稍遜昔日光彩,就不值得她眷戀了麼?
琴聲越來越低,直到最後變得細不可聞,汐了了輕輕起身,慢慢扶著蘇慕顏躺下,吹熄了燭火,小心關上門離去。
…………
還是那個略顯簡陋的小院,一個不曾熟悉卻是她的房間的地方,一個……她剛回到京都,已經是家的地方。
素色的被褥可能算不得上好,卻幽幽散發著陽光乾淨的味道,恐怕就算他們沒有回來,這些東西已經不知道被拿出去曬了多少次。看似是極其簡單的事,但也要有人用心一件件去做。
瓏月枕著手臂和衣躺在□□,從方才進門躺倒,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姿勢,一動也沒動。
偷偷看過了蘇慕顏,她就再也沒有勇氣去其他地方了,雖然說宮漓塵現在在皇宮裡,已經證實楚潯在他身邊。不管是不是冷宮,憑著他和納蘭瓏馨的交情,狀況應該不會比蘇慕顏更糟,但是……
門外突然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瓏月一撇臉,“門沒鎖……”卻徑直起身走向門口。敲門又不出聲的,除了溯還能有誰?
溯的臉上仍舊帶著疲憊,想必她出去這一陣他也沒能睡下,將溯扶在椅子上坐著,或許……她能明白溯的來意。
各種重逢 (6)
“靖王府挺安靜的,蘇慕顏也沒事,有汐了了陪著……”
溯聽著,卻笑笑搖了搖頭,那臉上突然帶著些寵溺與無奈,嘴唇開闔,怎麼沒去看他?
瓏月無奈一笑,想必她這麼短時間去而復返,溯就已經猜到了她沒去過皇宮,嘆了口氣道:“其實……溯,我感覺自己沒臉見他。”
溯眨了眨眼,握起瓏月的手,靜聽下文。
“如果當初不是我獨自貿然跑出王府,就算是被囚禁也好,割了封號也罷,最慘也不會是現在這樣。現在可好,我可以算是毫髮無損,連累的你差點兒丟了性命還落了這一身的傷,蘇慕顏病在床榻上,我剛才看見他流淚了。而宮漓塵……我都不敢想象他現在是什麼樣。”
溯仍舊是搖頭,卻用唇形表達出了有史以來最長的一句話,就算你不跑,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