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等花朝回話,他有一段時間沒有再開口。見她還是不言語,他才長長地換了一口氣,走到了她身前。
花朝既不說話,也不看他,只管將視線繼續黏在話本之上,根本當他是空氣一般。
東方夜無奈地低聲說道:“話本子真的有那麼好看嗎?”末了又幽怨的添了一句,“比我都還要好看嗎?為什麼娘子只看它,不看我?”
他現在可後悔了,當初就不該讓人去找什麼話本子,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害得自己要淪落到與這麼一破本子爭寵的境地。
而且,關鍵是他一個大活人還不爭不過一本死物。
他現在這心裡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他微微靠近花朝的身子,扳住她準備要翻閱的手,徑自可憐的哄道,“娘子,我已經累了一個上午了,你就好心看我一眼吧。”
真是隻消一眼,他就滿足了。
這話一出,花朝當真就放下手中的話本子。
只是,兩人離得越近,對於東方夜身上的氣息,花朝便嗅得越清楚。
她極其輕微地蹙了蹙眉,涼涼地瞥東方夜一眼,乾癟的叱道:“走開,臭死了!”
東方夜沒有想到她會突然蹦出這麼一句話,似是愣了一愣,低頭去聞了聞,這才恍然過來。
他素來節制,平日極少飲酒,今日例外才陪榮王爺多喝幾杯,也因此身上沾上了刺鼻的酒味。他剛剛回府,想著先來看她,倒忘了去洗漱換衣的事兒了。
而花朝的感官本來就比普通的人要靈敏些,再加之又有些輕微的潔癖,她會不喜也是自然。
“娘子不喜歡酒味,我以後定儘量不沾。”東方夜笑著認真說道:“娘子還是先回涼亭裡坐著吧,我很快清洗乾淨過來!”
花朝抿唇不語,看著幾步便飄遠了的東方夜,眼神有些複雜。
好像不只是酒味吧……
算了,與她何干。
花朝煩躁地甩甩頭,目光又繼續黏在了話本子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東方夜終於換了一身新衣回來。
“娘子聞聞,我現在洗乾淨了,很香的。”他展開雙手,潔淨無染的眼角含著深深的笑意,微涼的清風中,他的身子擋在了她的眼皮底下,陣陣熟悉的甜香又瀰漫在身側。
花朝表面上仍在看書,對他視若無睹,只是那緊蹙的眉心,收緊的瞳仁,卻無一不顯示著內心底裡隱忍再隱忍的心情。
他果真是天生有一副惹人生氣的本事,洗個澡也要叫她聞聞看,她又不是狗鼻子!
東方夜見她這般模樣,面上卻更是愉悅了,黑眸中眸光由淡轉濃。
這些日子,花朝當真是將自己說過的話實踐得徹底,無時無刻不顯露著要與東方夜劃清界限的意思,任憑他再做什麼,她都不回應。
可她越是這樣,東方夜卻越是喜歡逗她。儘管花朝毫無反應的次數比較多,但偶爾還是會被炸出來一些情緒出來。有些時候,花朝僅僅只是露一個微表情,都能夠讓東方夜樂好一陣子。
而花朝不願意跟他說話,他便主動跟花朝講,每次從外面回來以後都要絮絮叨叨的講一大堆,也不管花朝是否在聽,直到惹得她實在不耐煩為止。
只不過,越往後東方夜便愈漸愈忙,在府裡呆的時間也越來越來少。可儘管如此,他每日仍是會準時回府,即使只能與花朝相處不到半刻鐘也好。
當北冀國使臣到來的後兩日,西臨國與南嶽國的人也相繼而來。
這一日,東方夜安置完南嶽國的使臣後,正準備回府一趟,卻又遭人半途攔道。
只見那名著裝華麗、體香濃郁的少女再一次突然跳到他眼前,盈盈拜下,面容羞怯,招呼道,“九王爺,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