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滋民畝,秋來谷滿倉。蒼生皆仰賴,豐年歲時康。”
押韻,對題,又有詩眼。
雖然這類詩不見得能流傳千古,可應付縣試足夠了。
三道題都答完,有一小吏走進來,要在考生寫到的位置扣戳,以供考官閱卷時判斷快慢。
見秦石頭的卷面還乾乾淨淨,那人搖搖頭,轉身離開了。興許是看他年紀太小,不認為他能透過縣試。
秦石頭也不太在意,他從考籃裡拿出備好的乾糧,就著冷水在口中含熱了才往下吞嚥。
縣試離家近,也不必在考棚過夜,所以他們只用帶乾糧,可要是再往上考,聽說還有要在號房待上九天六夜的,吃喝拉撒全在這麼一小間棚子裡。
這麼一看,考科舉才是真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不僅要考驗人的學識,還篩選人的身體素質。
畢竟身體素質差點也沒法扛過去。
秦石頭吃罷飯,把東西都收拾好,太陽西斜,總算能照進他的考棚裡,曬會太陽,渾身暖洋洋的,手指頭也沒那麼冷了。
他倒出一些冷水拍拍臉,又按壓太陽穴和風池穴,閉目養神片刻,再睜眼時,吸氣凝神,提筆開始謄寫試卷。
幾年時間,已足夠他練出一手乾淨利落小楷。考官閱卷量越大,對字型要求就越高。試想一下,排卷排的頭暈眼花,還要仔細辨認寫的什麼,這不是要主考官的命麼?
所以想要考試過關,字很重要。
更遑論士人都認為,字如其人,若是沒有一手好字,又哪來好的品行和心性呢?
秦石頭謄寫試卷十分認真,總要先把答好的題反覆確認,無誤後才開始往上抄。
抄到次題時,考場已經有人開始交卷了。
縣令就在考場等著,先交卷意味著先排卷,交的快佔優勢,縣令時間多,可以慢慢看,要是卷子沒什麼問題,甚至還會給個頭彩。
雖然不讓考生說話喧譁,可秦石頭明顯感覺到有人交卷後考場的氣氛焦灼了些。
他穩下心神,不聞窗外事,繼續謄寫自己的。
公房中,炭火噼啪作響,柳祥貴靠在紅柳交椅上,正和縣學山長宋士名閒聊。
小吏端著托盤,盤中放著一份捲起的試卷,外頭用紅繩繫了一圈。
“縣尊老爺,有考生交卷了。”
柳祥貴等的無聊,早就盼著能有考生交卷,連忙招手道:“快快呈上來。”
他三兩下解開紅繩,看了起來。一眼掃過,確認這是份冠文題,答題者已及冠,再一看字,中規中矩,沒什麼差錯,答題也還像那樣。
柳祥貴道:“都及冠了,還未考過童生,便是想給他頭彩也給不得。”
方才他們正說著,今年的正場考試要從先交卷的人提拔出來個頭牌,可這試卷實在雞肋。
山長宋士名笑道:“且再等等吧,縣內不重文教,每年就這麼些人考來考去,單是這號場裡的諸位,都有不少我瞧著眼熟的。有的人來考,也不圖著定能過了考試,只盼著出出風頭,給自己家鋪子宣揚生意,倒也成了慣例。”
柳祥貴素有耳聞,也笑了起來。
這第一份試卷雖然做不了頭牌,可過這正場考試還是綽綽有餘的,他便在試卷上勾畫一瞥,這便是過了第一場考試。
又過去一炷香時間,交上來七八份考卷,還是無甚出彩的,其中一份試卷,是城裡糧商家的少爺交來的。商人戶籍不可參加科舉考試,但前些年安溪大旱,糧商捐糧有功,上頭特意開恩,許他們家十年內可以參加科舉。
可糧商的兒子不學無術慣了,一年花幾百兩請夫子教學,考試寫的卷子還是不知所云。
柳祥貴本不欲取他名字,又想到前年大旱,趙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