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如果他願意接受我,即使他結婚了,那我當他的情婦也並非不可——只要我愛他?”徐愛潘搖搖頭,無法不懷疑。
她一直認為,每個人有每個人感情的難處,她也未否定過花佑芬愛情的方式。然而,一旦事情真的臨落到她身上時,她真的可以為愛而不顧一切那麼做嗎?
“你並不是存心的,不是嗎?只是不得已……”花佑芬的表情哀怨,像在說給自己聽。這是她最深的痛處,她最無奈的愛的難題。
“佑芬!”徐愛潘輕喟一聲:“你有沒有想過,嗯,離開那個林明濤呢?”看好朋友身陷在情愛的亂流中,她其實也不好受。
花佑芬仰起頭,落寞地笑了笑。“離得開的話,我早就走得遠遠的了,又何苦如此作踐自己?”
“佑芬。”徐愛潘略略皺起眉,她討厭花佑芬用那種字眼輕賤自己。她有什麼錯呢?就因為愛上有婦之夫?
愛上一個人,其實自己也是很無可奈何的,它就是那樣發生了,想躲也躲不了。許多人以為理智可以決定一切、壓抑一切不應該發生的;然而,人也不過是情愛的動物,肉做的心,其實並沒有那麼堅強勇敢。
而就因為人類感情的多愛不忍與善變,所以文明的社會以婚姻規範人的愛情行為。婚姻是愛情的保證,代表一種白首與共的承諾。可是,這世間,有什麼是真正恆久不變的呢?感情其實是一種會腐爛的東西,海誓山盟對於有情的人其實並沒有任何意義。儘管如此,文明終歸是文明,他們活在綱常人世中;人世,自有它一套的定律。花佑芬最大的錯,錯在她觸犯了道德的結界,破壞了婚姻的傳統,她是“制度”外的第三者。“第三者”是錯誤的代名詞,是不被同情接受的。
“你不必替我難堪,我的立場就是這麼難堪。”花佑芬自嘲地撇撇嘴,試圖擠出笑來。“你不是都那麼說了嗎?我比個情婦還不如。”
“你自己知道就好。”徐愛潘翻個白眼,語氣刻意輕鬆,不那麼認真,凝重的氣氛沖淡了一些。
花佑芬再看看她,重又點燃一根聖羅蘭涼煙,吸了一口,話題兜回到先前的焦點上。“你打算怎麼辦?”
“啊?!”她一時沒意會,隨即懂了,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怕——”
“先打個電話吧!他不是在報社工作?”
徐愛潘還是搖頭。光是聽到潘亞瑟的聲音,她怕她就會發抖。面對自己的心情實在太難了。
“那就寫信啊!應該難不倒你吧?又可避免直接面對。”
“寫信?”她愣一下。她從來沒想過。
她仰仰頭,星光暗淡,牛郎與織女真正成了失落的傳說。
也許她該作個決定了,好好面對自己的感情,讓十年流風告個段落。也許吧!
“也許你是看到我的情形,覺得慘不忍睹,所以對愛情怯步;可那是因為你根本沒有真正在有——”花佑芬狠狠吸了一口煙,然後將還剩大半截的煙捻熄丟掉。“等你真正愛上一個人,明白什麼是擁抱和渴望的感覺,就算對方已有家室,你即使明知不可,還是會深深陷入,也會甘願——縱使是當個地下情婦。”
“不要替自己的懦弱找藉口,愛情沒有那麼神奇。你會離不開他,只是不捨自己多年的感情罷。”徐愛潘不以為然。她以為花佑芬的不可自拔,泰半源於對多處的付出與情感的狠不下心,傻傻地相信對方會給她一個承諾。
男人的承諾都是不可靠的。那些吝於作出承諾的,並不是因為他的專情或良知,而是根本連給予承諾的擔當都沒有。女人喜歡聽甜言蜜語,所以喜歡男人給承諾、給她一個保證;對於那些吝於作出承諾的人,她們以為對方取捨進退為難,然後斷章取義誇大對方虛幻的愛的強度。
這樣的自欺欺人,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