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五妹妹身子才養好,經這冷水一泡,不知是否會舊疾復發了。”秦雨菱在旁扶著,像是說給如蔓聽,可話語中的嗔意卻是衝著沈良的。
“四姐姐言重了,只是方才一鬧,怪丟臉的,如此看來,我原該好生待在房中,不再給侯爺添亂子了。”如蔓抹了抹臉頰,甩下幾滴兒水珠子,唇色略微有些個發紫。
沈良依舊氣度從容,即不安慰她,亦不見慍惱,微微頷首,“那兩個妹妹嬌縱慣了,我替她們陪個不是,你們是我沈良請來的客人,京中頑處頗多,可別因此掃了興致,豈不辜負了路途辛苦?”
如蔓知曉輕重,他話已至此,自然就沒有再置氣的道理了。
遂抿嘴兒淺笑,“並非大事,侯爺您莫要放在心上。”
秦雨菱見二人你來我往,本是一心傾慕沈良而來,卻見他並沒將自家放於心上,不由地沮喪。
路上家丁往來,見了沈良皆是頷首行禮,可見他威信之高,那目光在如蔓身上一溜,就又變了意味兒。
待進了園子,沈良方轉而對她道,“四小姐,你先到花園陪一陪二小姐,我送她回房即可。”
如蔓便覺眉心一跳,緩緩看向秦雨菱,她面色並不明朗,卻仍是不失儀態,道,“五妹妹雖小,到底是女子,只怕教人瞧去,多有不妥。”
“無妨,這府中人來人往,我送客人回房,算不得逾禮。”
沈良語氣和善,可隱隱透出的強勢,很是壓人,似他們這般高門子弟,自小養尊處優,地位尊貴,豈容的旁人指點?
春風乍起,三人立於庭院中,衣袂飄搖,如蔓浸了水,教風兒一吹,當下便輕咳起來。
“侯爺記得替五妹妹請個郎中。”秦雨菱心有不甘,只得扭身出去,沈良只略微點頭示意,便推了門。
此時此刻,展眼只餘他們二人,如蔓輕移蓮步,往裡面邁去,沈良沉聲吩咐,“將暖爐燻上,找一身乾淨的衣裳,再將周太醫請來,即刻去辦。”
婢子們見狀不敢多言,忙地準備。
“上回不知侯爺身份,唐突了莫怪。”如蔓聲音輕細,垂著眸子。
“哪裡有甚麼唐突了。”沈良說話間,又有婢子端了衣帽進來,他自然地張開雙臂,將俊臉微微揚起,任由婢子將他蟒袍除下,換上柔軟的綾羅素衫,再以玉簪束髮。
如行雲流水般俊逸,俊逸中帶了三分貴氣,端的是好皮相。
他抬眼,便問,“五小姐可知,我為何請你來相府?”
不待如蔓開口,他遂擺擺手,“不急,你先改換衣衫,換好了再答我。”
如蔓摸不透他的脾性,瞧著眼前人的側影,不知怎地,忽而生出些許熟悉之感來,眉眼處,少了秦府時的凌厲,也不似清音觀的沉默,只一閃念,似曾相識。
青眉引著她入內室更衣,她輕聲問,“侯爺平素就是這般,可是別有意思?”
青眉笑了笑,替她將絲緞內衣攏上,答,“侯爺心思深沉,奴婢也猜不透,不過五小姐倒不必怕惹了侯爺。”
“這又是為何?”如蔓教她一說,愈發糊塗了。
青眉細細端詳了片刻,道,“沒有人告訴小姐,您生的很像…”忽而外間桌椅輕響,青眉忙得改口,“日後您就知道了,總歸不必擔憂。”
木屏徐徐開啟,沈良悠然品茶,將目光投過去,但見眼前女子青絲半綰,碧裳飄逸,這一身京城時下最時興的留仙裙,穿在她身上倒十分妥帖。
如蔓骨肉均勻,既不豐滿,亦不瘦削,嬌柔中幾分玲瓏,身量比去年時,長開了不少,也是少女姿態,端的是出水芙蓉一般。
“我想了許久,侯爺請我過來,只有一個因由。”如蔓頷首坐定,沈良卻道,“聽你叫侯爺,十分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