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而威,薛啟揚惡狠狠地死盯著他,恨不得把目光化為匕首刺進這個男人腐爛的心臟當中。
沈浩希握住他的手腕不露聲色地用力,繼而輕易拿開了頸邊失禮的雙手:“薛醫生,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好。”
“沈浩希!夏流年嫁給你這種人渣我都替她不值!你本來就跟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是一個憑空冒出頭的陌生人,憑什麼就……”薛啟揚咬牙切齒地說著,恨不得把每一個音節都咬碎了。
陌生人。
呵。
沈浩希狠狠地在背後攥起拳,目光銳利地迎向義正言辭的男人。
“我人渣?你也配說我!薛啟揚,要不是看在夏先生的面子上,我早讓你滾蛋了!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覬覦夏流年多久了,嗯?!”沈浩希盡力壓制著體內洶湧的憤怒,冷眼看剛才大呼小叫的薛啟揚霎那間噤聲不語,薄唇一如初始時輕緩開合:“不送。”
薛啟揚狼狽地收拾起東西匆匆走向門口,手搭在門把上時卻又頓住,躑躅良久,終是放軟了語氣無力地說:“沈浩希,我知道我只不過是個小角色你根本不放在眼裡,甚至連夏家也不是你惹不起的,但夏流年只不過是個無辜的女人,她才二十二歲,她不懂你那些變化多端神鬼莫測的骯髒手段,她甚至比一般女人還要軟弱,她沒那個潛質當你的玩物,經不起你這般虐待!”
門隨著最後一個音節的消散重重地合上,把汙濁的夜色驅逐在外,屋內清冷得讓人呼吸都硬生生地疼。
客廳裡只有一排昏黃的暗色燈亮著,幽幽然然,悽悽切切。
憤怒,排山倒海,像是有火驟然爆燃,瞬間燎過全身,灼烈的疼痛直擊最脆弱的部分。
心臟的位置,痛。
帶著讓人作嘔的痛。
良久,沈浩希端起桌上白色精緻的咖啡杯,看濃郁的深褐色蕩起倉皇的波紋,水面上依舊映出冷然俊美的臉,手卻已經抖得連杯子都拿不穩了。
薛啟揚並沒有注意到,他無論如何都掩飾不去的心慌。
一直延續到此刻的心慌已經膨脹為心痛和嫉恨。
心中嗤笑自己,這算什麼,他什麼時候淪落到連她的私人醫生都去嫉妒的地步了。
他當然知道夏流年的柔弱,他知道,她就像一棵搖搖欲墜的纖細水草一般哽咽在湍急的流水中,他用不著任何男人來提醒他這一點。
他當然知道夏流年是什麼身份,他利用了這麼多年,利害關係比誰都清楚。
可是,怎麼就,那麼失控地,反覆要她呢。
大腦一片混亂,沈浩希踱步良久,終究還是沒有推開那扇虛掩著的門。
他從來沒怕過什麼。
但他此刻的確怕了,那張脆弱的臉,他怕。
那種直擊心臟的痛感他前所未有地嘗試了,刀子刺入血肉的痛感是定量的,而那脆弱嵌入心臟的痛感卻無可估量,無窮無盡,發酵,膨脹,撐破所有肌理,直到,你再也承受不了為止。
條理分明的書房,不帶任何感□彩,重新續杯的熱騰騰的咖啡上煙霧嫋嫋。
閉上眼睛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然後準備把自己埋頭進繁重的工作中尋找喘息的機會。這些天來魂不守舍已經讓他從未有過地亂了步角,心中一片紛亂複雜,此刻的隱隱膩膩的疼痛讓他清醒,是清醒了,一切都清醒了,他不是遊夜,他是沈浩希。
爾虞我詐,唇槍舌戰,燈紅酒綠,迷情縱慾,心如止水,靜默自持,冷色調的熱鬧人生,這才是他。
一場持續了不過一個半小時的視訊會議,所有人面對著看上去一如既往帶著嚴謹銳利的上司依舊如履薄冰,誰都沒有發現,他走神的次數,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十幾次還是二十幾次。
一切歸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