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高氏撲過來時,她顫巍巍地伸出手,捧住高氏的面頰,淚如雨下:“我可憐的心肝兒,你怎麼瘦了那麼多?”
高氏握住母親的雙手,臉頰在母親的手心輕輕蹭著。
一別經年,母親已不再是她記憶裡的樣子。
那時的母親,容光煥發,便是年近四十,也依然美麗動人。
可眼前的婦人,瘦得雙眼凹陷,玉鐲晃晃蕩蕩地掛在手腕上。
這般景象,叫她的心似千軍萬馬碾過一般。
她開口,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孃親,您怎麼也瘦了那麼多?”
高夫人泣不成聲:“我兒遠在她鄉,遭逢如此大的變故,卻依靠不到為娘,為娘掛念我兒,茶不思飯不想……”
高夫人的話,就像毒針狠狠紮在高氏的心頭,使得高氏心疼得無以復加。
更多的是沒能早些盡孝床前的愧疚。
她握緊母親的手,眼淚一顆顆掉落:“孃親,敏柔該早些回來的,該早些回來的。”
高夫人噙滿淚:“傻孩子,回來就好,看到你回來,孃親心裡懸著的石頭,總算可以落下了。”
說著,高夫人握緊高氏的雙手,泣聲說道:“我兒命苦,為娘原本以為你覓得良婿,這才允你遠嫁。”
“可惜白家三郎沒有福氣,早早就走了,他倒是全了他的英雄義氣,史書留名,只可憐我兒年紀輕輕,卻成了未亡人。”
“我兒嫁得遠,噩耗傳來孃親都沒本事去給我兒撐腰,如今見我兒憔悴成這般模樣,為娘心如刀割。”
高氏聞言,愈發愧疚。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只恨自己遠嫁他鄉,讓母親牽腸掛肚。
握住母親冰涼的手,她只覺得萬箭穿心。
“孃親,敏柔不孝……”
高夫人虛弱地將她攬入懷中:“白府那群強盜土匪,把你困在玉京為三郎那短命鬼盡節,如今總算解脫,以後就伴在為娘身邊,別回那龍潭虎穴去了……”
高夫人的話,使得高氏雲裡霧裡。
但此時此刻,她也只當母親太過憂心,才會說出這番言語。
為了不讓母親不悅,她並未過多解釋,只是柔聲開口:“敏柔就在跟前,就在孃親膝下,讓孃親擔心了,是敏柔的不是。”
高夫人捏著帕子,輕柔地為女兒拭淚。
女兒的淚水一點點被擦乾,可她自己的卻越流越多。
望著女兒髮間隱約銀絲,她又生氣又心疼:“孃親不該答應你父親,讓你嫁給那短命鬼,白白葬送了大好年華。”
高氏聲聲泣淚:“母親,阿瓊命短,早早就撇下我走了,可我不悔,我不後悔嫁給她。”
“倘若再讓我選擇一次,哪怕明知是這個結果,我也會毫不猶豫披紅出嫁。”
“我只恨、只怨與他相守的時日太短,短到我現在都快記不住他的樣子了。”
聽聞高氏的話,高夫人顯然很吃驚:“為娘怎麼把你教得這般好,好到白府那樣對你,你卻還在為他們說好話。”
若是適才高氏不明就裡,此時倒是真察覺出不對勁了。
她擦了擦眼角,隨後看向母親,很是疑惑:“孃親,您在說什麼?女兒不明白。”
高夫人心疼地打量女兒:“我兒怎會不明白孃親所言?那短命的三郎陣亡之後,你兄長去白府接你歸家,是白府阻止了你兄長,也是他們逼著你為三郎盡節,更是他們把你困在玉京,想把你困死在那,要不是你兄長堅持,怕是為娘再也見不到我兒了啊……”
說到傷心處,高夫人泣不成聲。
更是將白府的人恨得咬牙切齒:“白府那些天殺的,你是為娘捧在手心的嬌女,從小嬌寵長大,他們怎麼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