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心裡。然而,當她真的開始在拓跋迪身上放心思的時候,卻發現了這麼多疑點。
那原本被她忽視的諸多蛛絲馬跡,因為不在乎而被壓下的名為懷疑的種子,此刻卻開始破土而出。
她眼裡不揉沙。無干的人欺騙利用,大可以一笑而過。可若是休慼相關的人來矇騙,楚離無法接受。她本就不是個容易熱絡的人,不像石霂。石霂雖然看起來不好接近,但其實很平易近人,待人寬和。楚離卻是看起來和藹可親,實則心裡有堵牆,旁人很難翻越。
“怎麼了?”石霂難得見她卡殼,轉頭一看,楚離耳根都紅了。石霂心裡一抖,想到上谷公主的癖好,頓時一顆心沉了下去。她聲音不似先前平和,無端多了些冷冽,“怎麼了?”
“沒……沒什麼……”楚離總是忘不掉那種感覺。每次想到總覺得彷彿還在。她跟石霂裸裎相對,這麼多年也從未有過那等親密的行為。偏偏被拓跋迪搶了先,楚離從未經歷過這種事,雖然總是告訴自己不要在乎,可那感覺卻是揮之不去的。
然而她越是這樣表現,石霂那顆心就越往下沉。她忽然捏住了楚離下巴,“離兒。”
三分怒氣,三分涼薄,三分壓迫,還有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楚離驚了驚。
“離兒,”石霂青蔥的指尖撫摸著她的臉頰,“發生什麼事了?”
楚離下意識的捏了捏耳朵,彷彿耳根還在發燙。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時,又連忙捏住了手指。食指上似乎還帶著溼軟的觸感。
她未發一言,然而石霂心細如髮,敏感的意識到可能發生的事情。她忽然沉了聲音,“離兒。”指尖覆在楚離耳根,楚離一抖,連忙躲過。偏偏這一躲,讓石霂確定了原先的猜測。要知道,在過去十多年裡,她和楚離二人幾乎毫無保留,楚離從未如此敏感。她沒刻意碰過楚離,但是捏耳朵這種行為是常有的,可唯有這一次,楚離的反應如此反常。
石霂說不上來心頭的感覺。憤怒?失望?不止。她強自壓著情緒,緩了緩才淡淡問,“你喜歡她?”
可問出來的時候,又不想聽楚離的回答。
此刻,明明楚離毫無保留一覽無餘的在她面前,可她卻要問她是不是喜歡別的女人。
石霂心裡像是躥了一股火,讓她壓了再壓。
她跟楚離相處十餘載,早已不是普普通通的同門之誼。她來到此地時,十三歲。那時楚離還那麼小,似是個無憂無慮的小仙子。每次笑起來總讓她覺得這世界原來可以如此明媚。後來她知道,楚離的經歷並不比她好上多少。先是喪母,後來喪父,終究也是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可楚離始終都滿懷熱忱,好像從不曾撲滅希望,這樣的楚離讓她也覺得生活是如此美好。她覺得楚離是個寶貝,值得被人捧在手心呵護。她見過太多人情醜惡,知道這世道有多麼骯髒,所以才愈發珍惜楚離的乾淨,珍愛無論遭遇了什麼都能懷有希望的楚離。
可實際上,她也說不上來自己對楚離是什麼感情。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楚離,所以她清楚楚離那顆一塵不染的心上是多麼難以有所牽掛。她比誰都看得透,楚離有情,卻最無情。她們的師父常常要讓楚離修道修仙,可楚離總是不屑一顧。其實,石霂非常明白,只要她自己勸上楚離一句半句,說不定楚離也就願意試試了。是的,石霂很清楚自己對楚離的影響力。她敢確定,如果說,這個世上還有誰能牽動楚離的情緒,那麼這個人非她莫屬。所以她自信。
她不否認她的自私。
師父成公興常說,現在的楚離能以無情入道,可泛愛天下,得有大成。
可石霂偏不要。她一次又一次對楚離說,從不存在修仙之事。甚至她切斷了楚離對修行之事的道路。她不願意讓楚離做一個得道的無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