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真到了這種時候,成千上萬人的禦寒衣物補給,又豈是容易事。
物資的匱乏不是最艱難的問題,冬季的大華南北都被酷寒籠罩,大家有一定的抵禦能力。南疆除了寒冷之外地勢崎嶇,有的地方還會有瘴氣。這種氣體,能在無聲無息間侵入身體,讓士卒身體生病,嚴重時甚至會導致死亡。
大華計程車卒可以死在戰場上,死在瘴氣上,實在太憋屈了。
惡劣的環境,讓未來的戰爭充滿了變數。大華成千上萬計程車卒抱著必勝的決心前往邊關,更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抗衡恭奴人。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柳元景身在其中,從出生到現在頭一次感受到戰爭的殘酷。
柳元景從前對戰爭的瞭解,多來自父輩口中,柳家世代忠良。他的父親他的祖父他的曾祖父,乃至於他的太祖父,柳家時代家主沒一個孬種。柳元景才記事起,便從身邊人口中聽到了發生在戰場上的故事。
然而直到親臨戰場後,柳元景才明白,故事在鐵和血的現實面前,是多麼的蒼白無力。他心目中的英勇先組,比他想象中更加值得欽佩。
他甚至有些慚愧,宋元帥南征北戰多年有著豐富的制敵經驗,所以成為大軍統帥。他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如今揹著天下人的厚望,以昭武校尉之身,在軍中統領千人。
期望的目光太多,讓柳元景揹負著重若千鈞的壓力,戰場上他能做十人敵百人敵,卻無法做千人敵萬人敵。只要上了戰場,人命如草薺,柳元景害怕愧對軍中士卒的信任。他難以想象,這些每日跟著他熱血沸騰,上陣殺敵的兒郎們,到戰爭結束後,十有五六會永遠的留在沙場上。
馬革裹屍,多少凌雲壯志,全敗退在這個無言的結局中。
太陽東昇西落,柳元景的心隨著南疆的接近,愈發堅硬。前方洮難而來的百姓源源不斷,百姓的恐懼以及他們對恭奴人憎惡,感染了大華的軍隊。
恭奴人令人髮指的殘忍行徑,激起了廣大士卒的同仇敵愾之心。眾志成城,恭奴的鐵騎不再可怕,所有人都懷著一個目標,誓死要將恭奴人趕出大華國。
狼煙起,柳元景無暇北望,身後有滾滾煙塵,遮蓋的不止是三千里雲和月,還有他對辛夷的思念。
他答應的事情做到了,她應該早就聽到了訊息,柳元景沒有託人帶去隻言片語,但是他相信辛夷會懂他,會在漢陽一直等他回去。無論戰場有多少兇險,他都會凱旋歸來,為辛夷披上嫁衣。
待他將豺狼虎豹一樣的恭奴人驅逐出境,辛夷會不會長高了些,明眸皓齒更勝往昔。
天空再次轉暗,柳元景遙望天邊深藍夜幕上,明亮渺小的星辰,他和辛夷在同一片天空下,終會有再見之日。
漢陽城。
漢陽離南疆隔著太遠的距離,即使戰爭讓人們咒罵不休,新年仍然如期降臨了。大華國不知多少父母姊妹送走了自己的兒子兄弟,這個年對太多家庭來說有著特殊意義。
邊關戰事吃緊,年關也過的格外緊湊,年味沖淡了許多。
這是辛夷過的最匆忙的新年,柳元景在前往戰場的路上,她一顆心跟著七上八下。連漢陽城的元日時滿城的爆竹聲,都沒能喚回她的思緒。
過了年很快就是春日,楊柳匆匆吐出來新芽,今年的春天像是在趕日子,比往年來的更急促。
二月春風似剪刀,紫燕呢喃聲中,林然回來了。
當林然的拜帖送到府中時,辛夷頭一次為自己的疏忽生出了歉意。他從肅陽啟程之前,已經寫信通知過辛夷,路上也曾寄過兩封信過來。
辛夷也不知她是不著了魔,明明回了信,也記下了林然回來的日子。但是做這些的時候,如同在夢遊一般。閒暇時,浮現在她腦海的全都是柳元景行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