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高階公寓當管理員。
某日他值夜,將近零點的時候照例進行全樓檢查,首先去鎖天台的門,然後依次往下,走遍每一層。
直到多年後的今天,阮默懷仍記得那一晚的雨。
起初只有零星幾點,很快雨線連綿。鎖門的一刻,他多事地朝外面看去,竟看見天台的雨棚下一個清瘦的身影。那個女人披頭散髮地獨坐著,抽菸抽得厲害,也不知坐了多久,腳邊散落一圈菸蒂。他靠近,她不閃不躲,甚至不看他一眼,像是被濃濃夜色中的市景燈海吸走了魂魄。
“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們要鎖門了。”阮默懷禮貌地說。
她揚起臉,不出聲地看他。
藉著天台的燈光,他看清她哭花的臉。不成樣子的眼妝,隨淚水流下的眼線液,還有她隱忍顫抖的唇。
“抱……抱歉,”她清清嗓子,聲音沙啞,“讓我抽完這一支。”
人站在樓頂天台往下看,除了睥睨眾生的澎湃感,就只剩下暈眩。阮默懷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也不想問,只想等她抽完手上的煙鎖門下樓。
可她居然不抽了,手指捏住菸頭,看著它靜靜燃燒。
沒多久雨勢變大,還伴有米粒大小的冰雹砸落,身邊頓時騰起濛濛雨霧。
她突然轉過頭,對阮默懷說:“能麻煩你,幫我拿把傘嗎?我家不住這裡。”
“請稍等。”他起身往回走。
剛跨過門,猛地想起她身上那件吊帶睡裙和夾腳拖。
誰會大半夜的只穿睡裙和拖鞋出門,還不帶包,全身連個裝零錢的地方都沒有。
阮默懷趕緊轉過身,見她已經快要翻上那堵矮牆——牆臺之下便是高達25層的樓體。他慌了神,朝她拼命跑去,正好來得及抱住她雙腿。那女人想必早就抱定赴死的決心,被他阻撓很是惱怒,極力掙扎。
他一使力,將她整個抱下。她也發了瘋地拳打腳踢。
兩人重心不穩,齊齊跌倒在雨水中。
“神經病,我死我的,關你什麼事?!”雨水糊花她的臉,她張口就罵。
阮默懷也動了氣,“那麻煩請換一棟樓,只要和我沒關係,割腕吞藥還是上吊你隨意。”
這一鬧,那個最衝動的時刻已經過去了。她愣了兩秒,隨即嚎啕大哭。
他鬆一口氣。
哭是發洩,情感一旦得到宣洩,多半能挺過萬念俱灰的關口。
果然,她哭過一場,斷斷續續地說:“我老公死了,婆婆一家陷害我,快把公司拖垮。我撐不下去。”
他頭一偏,只給個側臉,冷冰冰地說:“去找人幫忙,要麼找親朋,要麼找警察。這位小姐,你已經耽誤我很長時間,如果你不起來,我就拽你下去了。”
他側臉極好看,被大雨澆個通透後,不耐煩的神情鬼使神差地抓住她,“那你幫我。”
“……嘁,”見她陡然換上認真的表情,他反被逗笑了,自嘲地說,“說的像演連續劇一樣……我幫你?除非你是演藝公司……”
“我真的是啊。”
“……”
耀星是傅疏琳和丈夫一起創立的傳媒公司,最初是做電視節目的製作與發行。幾年後公司規模擴大,又分別成立了一家藝人經紀公司和影視投資公司,發展勢頭大好。誰知丈夫突遇空難。
傅疏琳的婆家都是生意人,家裡原本就有一家藝人公司。變故一出,他們竟然以耀星倒閉為由,利用合同上的漏洞,捲走大半藝人。
其中有一位剛拿下金馬獎的男藝人,耀星剛為他談妥一份電影。那是一部多國合拍片,耀星作為他的全權代理為他簽下合同。他離開耀星後,竟然單方毀約,使公司面臨鉅額賠償。
片方不理會耀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