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南朝中的這些官職還在,換掉的不過是戴著官帽的人而已,這些職位原本的主人都已人頭落地,而今的這些,換上官服,便也如原先一樣。
還是這座大殿,還是這扇殿門,安靜而又壓抑的殿上,焚香徐徐,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
也許,唯一與原來不同的是站在殿中的某個人,他是繼南宮蒼敖之後,另一個引人側目的外來者。
南宮年和南宮望等人已佔據了凜南朝中不少官位,這可以暫且不提,他們所有人的存在都不如南宮蒼敖和這個君湛然這般令人在意。
能站在殿上,對周圍視線打量視而不見的人不多,能在群臣包圍之下,獨自佇立彷彿沒將一切放在眼裡的人也不多,南宮蒼敖是其中之一,另一個便是人稱霧樓樓主,鬼手無雙的君湛然。
那雙鬼手究竟如何,這裡的人都還沒見過,但霧樓樓主這個名號卻無人不知。
當初夏國平康皇寵信此人,霧樓更是與朝廷走的很近,在世人眼中,君湛然的才能可說是異常得到平康皇垂青。
而也正是此人,先是傳聞與北絳密探勾結,有叛國之嫌,又忽然與南宮蒼敖聯手,忽然從一介殘廢變成了個正常人,其中真相如何,有何內情,叫人完全看不透。
霧樓究竟有沒有叛國,早已無人在意,眼下凜南的大臣們只知道,這個人就站在他們眼前,他負手而立,玄灰色的衣袍上帶有云紋銀繡的衣袖寬寬鬆鬆的,好像隨時都會臨風而去,寬大的袖擺遮住了那雙令不少人聞之喪膽的“鬼手”。
他無疑很英俊,也很年輕,神情之間不太冷漠,也不太熱切,分明站在這裡,卻又好像離所有人都很遠。
這是種說不明白的感覺,非常矛盾,他就站在距離文武百官不遠不近的地方,卻像不在人間,看向他們也只是淡淡觀望的樣子,彷彿打量過每一個人,又好像什麼都沒看。
這就是君湛然?對他有所耳聞的人都有些詫異。
在他們的印象裡,那個被人稱作鬼手的男人,就算從輪椅裡站起來,即便曾有過威名,也不該是這般冷峻清貴孤然倨傲的模樣。
他給人的感覺太空,摸不到邊際,更測不到深淺。
他原來分明只是個江湖人,如今站在這裡,站在文武百官聚集的早朝大殿上,他竟沒有露出半點不自在,叫人不得不猜測,莫非是因為曾經頻繁出入夏國皇宮的緣故?
凜南國君安嘉還未到,王座之上還是空的,是以大臣們全都在暗中打量君湛然,南宮蒼敖側目一瞥,將眾人的各色神情收入眼底,心裡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
在他身側之人,立於早朝大殿之上,本是理所當然,他本該是九五之尊,而今讓他站在這裡,已經算是委屈了他。
君湛然自然察覺了南宮蒼敖若有所思的眼神,也知道他眼中的含義,勾起嘴角微微一笑。
南宮蒼敖竟也有如此善感多愁的時候。
過去的已經過去,要想令他人後悔當日所為,抱著昨日之事是沒有用的,為了達到目的,站在他國殿上稱臣又算得了什麼?
能用自殘之法保命的人,哪裡會在乎區區的眼光打量。南宮蒼敖心知君湛然所想,見他投來的目光,也是一笑,輕笑聲驚動了周遭的大臣,驚覺南宮蒼敖的這聲笑似乎是在嘲笑他們,醒悟過來,紛紛收回目光。
安嘉王在通報聲中上了殿,群臣叩拜。
黑壓壓叩拜而下的人群裡,唯有兩人只對他微微頷首,算是行了禮。
這是大不敬,更是犯上,安嘉王身側的侍從卻沒有反應,大臣們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當初南宮蒼敖上朝之時便是如此大膽放肆,安嘉王不以為意,而眼下不過是多了一個君湛然罷了。
“君樓主,你的身體可是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