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灣上,擱在沙灘上的破船,大火沖霄,照得半爿天通紅,風急火烈,不可收拾。
不久,一艘帆船駛入雁蕩灣,一個溼淋淋的少女躍下灘岸,依依不捨地凝望著正駛出海峽,航向大海的船隊,鳳目中流下兩行清淚,悽然地輕喚:
“楊公子,祝你平安、幸福、靜寧。我,行將遁隱深山,也許,或會找到一個平凡的人,另尋歸宿以了餘生。你,使我看到了一個極不平凡,而且近乎偉大的男人,一個專情而胸懷磊落的男人。我將在你的寬恕中,改變我的人生。今後相見無期,願你善自珍重。”
她一步一回頭,不時佇立凝望,最後向帆船揮手說:“你們可以回去了,謝謝你們。”
帆船搖出海灣,升起帆徐徐滑向對岸,她也一挽青絲,隱沒在茫茫夜色中。
她就是神劍書生的妹妹池縑,從此,江湖中消失了她的蹤跡。
三月暮春,江南是一片青綠,寒冬的遺痕,已經湮沒殆盡,百花競放,草木欣欣向榮,鶯鳴宛轉,和風飄拂。
三月裡的最後一天,江西廣信府玉山縣西行官道中,出現了玉琦、菁華和元真的三人三騎。
馬駿,人更俊,男的器宇超絕,女的美絕塵寰,令人神為之奪。
玉琦個兒雄偉,他腰懸含光古劍,一身水湖綠薄絹勁裝,黑漆光亮的髮結,用一個白玉髮箍綰住,顯得黑白分明,整個人十分搶眼。
元真也是一身水湖綠,他處處要模仿玉琦,可惜他年紀剛踏入十八齡,仍是一臉頑童稚氣。
菁華也僅大了兩歲,看去她沉浸在幸福之中,顯得特別嬌豔動人,一身大綠織金繡雙鳳的勁裝,將她那成熟的嬌軀,襯得極為突出,令人目為之眩,不敢逼視。
官道甚寬,三匹馬並行,將菁華護在中間。三人踞鞍緩行,談笑風生。
菁華小嘴噘得高高地說:“琦哥,你為何不要爺爺大索天下,追擒太清妖道?”
玉琦微笑道:“好妹妹,如果爺爺出面,太清妖道逃遁荒山絕域,天下之大,到哪兒去索他?所以請爺爺在江湖散佈訊息,說是島規所限,不過問江湖是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太清妖道便可大膽赴黃山之約,豈不甚好?”
“哼!你就是雄心萬丈,想獨力成事,我反對。”
“你錯了,至少咱們風雲五劍必須全部出動,怎說我意欲獨力成事?”
“你是的,我沒說錯。”
“好好,你說對了。但你不否認,我們五把劍足以成事,足以制勝黑道兇魔吧?”
元真哈哈一笑,豪氣飛揚地說:“琦哥所說,我深以為然;風雲五劍足以在千軍萬馬中揚威,在無儔高手之林出人頭地。”
菁華馬鞭兒一抖,嬌嗅道:“誰要你多嘴?就是你討厭。”
元真哈哈大笑,衝出兩乘之地,回頭做個鬼臉,嘻皮笑臉地說:“姐姐,你這句話確是由衷之言,我當然討厭,在旁邊礙事嘛。我在前面走,絕不回頭瞧,免得打擾你們談情說愛,惹人討厭。哈哈!”
“小鬼頭,你……”姑娘桃腮泛赤,衝前就是一鞭。
元真已奔出三丈外,大笑不已。
玉琦也呵呵一笑,驅馬衝前與姑娘並行。她嗯了一聲,要作勢抽他一記,他含笑向元真的背影一指,她粉頰更是紅得像一樹榴火,卻又忍不住低鬟“噗哧”一笑,以纖手掩臉,在指縫中低瞄他一眼,輕啐了一聲。
玉琦向前叫道:“真弟,你那位潑辣的鳳小妹怎樣了?想念她麼?”
元真停下馬,等兩人到了方說:“別提了,古家莊那些人,把我看成毒蛇猛獸,生似我是煞星入戶,白天黑夜步步監視。古鳳人倒不壞,只是脾氣火暴了些,偶或為之,不傷大雅,久之便令人感到毛骨悚然,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