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銘不知聽清沒聽清,整個人懨懨得沒什麼反應。
宋老大見他那副樣子,還真捨不得。不過,他這病不能耽擱,看他嘴唇都乾裂泛白,情況不輕啊。
宋老大心裡惦記著人,動作也利索了許多,沒一會兒捧著一堆東西回到破廟。
忽然發現原來縮在角落裡的人形大包不見了,宋老大心一沉,又看見神像後李晏銘歪著腦袋睡得迷迷糊糊,猛然鬆了口氣。這一上一下之間,心情就像墜崖一般刺激。宋老大搖搖頭,苦笑。
“來,喝點水。”他來到他身旁,將人腦袋擱到了自己肩上,手裡拿著一片破碎的瓦片,裡頭盛了點清水。李晏銘勉為其難地將眼睛睜成一條縫,嚥了咽口水,道:“……髒。”
宋老大被他氣笑了,“都這會功夫了還嫌髒。要麼麻利點喝下它,要麼等著喝我的口水!”
李晏銘動了動嘴皮子,還是皺著眉將碗裡的水喝乾淨了。
宋老大覺著懨懨無力的李公子特別聽話,心裡像是被貓爪輕撓了一下,酥酥軟軟。
他又喂他喝了幾滴藥草汁,全都被李晏銘不客氣地吐了出來,整張臉都皺成一團,直道:“苦。”
說什麼也不願意張嘴,還一副宋老大故意折磨他的表情。
宋老大拿他沒辦法,只想著等到入夜了,回到城裡配服藥加點蜂蜜,再讓他喝下去。
宋老大陪著李晏銘,也沒覺得無聊,就這樣等著太陽西沉。很快就入夜了,他琢磨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將人一卷,扛到背上,乘著夜色下了山。
這個時候,寧城已經陷入了夢鄉。宋老大腳尖一點,身形化作一道虛影,即使背了個人,也沒覺得累贅。暮色下,一道虛影快速掠過寧城的大小屋頂,向著小巷深處一處僻靜的房屋拐去。
宋老大確認沒有驚動任何人,才閃身進了屋子。
點了盞油燈,小心翼翼地將人放下。李晏銘閉著細細長長的眼,睫毛低垂著,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昏迷了。晚上容易發熱,一摸腦門,果然燙得驚人。宋老大輕手輕腳地將人塞進了被窩裡,又取了涼水,將他最乾淨的一塊布巾浸溼,擰乾了搭在李晏銘灰撲撲的臉上,慢慢拭去汙垢。
“這麼愛乾淨,偏偏把自己弄成了花貓臉。”宋老大放低了聲音,絮叨。手上的動作不緊不慢,隨著布巾越來越髒,李晏銘清俊的臉慢慢露了出來。宋老大看得滿意,毫不客氣地俯下身重重親了一口,口水糊了李公子小半張臉。
李晏銘昏昏沉沉,睡夢裡也不安生。一會兒喊熱一會兒喊冷,後半夜還喃喃地叫喚著爹孃,間或夾雜幾句對宋老大的謾罵。直把宋老大折騰得一宿沒睡,第二天頂著兩個黑眼圈,火急火燎地趕去了藥鋪。
宋老大趕到藥鋪的時候,天色還早。店裡的夥計開門不久,正倚著門柱打哈欠。見到寧城出了名的地痞來了,頓時驚得睡蟲全跑了。
“宋老大,您怎麼來了?”
宋老大大踏步進了藥鋪,故意啞著嗓子,裝腔作勢地咳了幾聲:“誰樂意來這晦氣的地方!這不昨晚吹了風受了涼,今兒一大早就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只得爬起來上你這抓副藥。”
那人一愣,見宋老大雙眼無神,眼圈濃重,無精打采的模樣,恍然大悟。原來這惡霸也生起病來了。
宋老大不緊不慢地從兜裡摸出幾枚銅板,“這些夠藥錢嗎?”
夥計見著錢,鬆了口氣,只要不賒賬不強搶,什麼都行,忙點了點頭,接過錢:“夠夠,只是藥可不能亂吃,依我看您還是請大夫把把脈,再開個藥方為妙。”
宋老大眼一亮,“那敢情好,這麼點錢就能請得動大夫給我把脈。”作出一副捲袖口要坐下的樣子。
夥計訕訕地笑,“這,這王大夫出門去了,一時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