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好;兩個少女又出來擺放香爐,然起三柱香;琴臺算是好了。
“半翁請和,道士如何能拒?”
竹道士飄然而出,寬大的青色道袍迎風颯颯,瞬間來到竹林旁折下一段竹枝,修長的指尖修剪幾下,手裡就有了一隻翠竹笛,還有三枚竹葉附在笛身。
“笛以無腔為適,琴以無弦為高。道宗竟然修為至此,老夫可是要丟人了?”周半翁如此說,人已經坐上琴凳。
祝童這才看清楚,竹道士手裡的青竹果然沒有音孔。在湘西,在碎雪園,他也曾三次聽過竹道士的吹奏,清楚的記得,那三次,竹道士的竹笛是有孔的。
青竹上還帶著水色,竹節自然,莫非,竹道士要以這隨便採的一截竹子,吹奏?
“此時梅花正開,老夫這張是陰陽琴,文武雙全七絃,名曰望山;撫一曲龍翔操;竹道宗神仙之技,當能為此曲畫龍點睛。”
所謂陰陽文武七絃琴,陰陽是指材質;古時制琴將上好桐木置水中,取上半浮者為琴面,下半沉者為琴底。浮為陽,沉為陰;合稱陰陽。文武七絃更有講究,古琴最初有五根弦,代表金、木、水、火、土;周文王為了悼念他死去的兒子伯邑考,增加了一根弦,武王伐紂時,為了增加士氣,又增添了一根弦,這樣的琴才稱“文武七絃琴”。
周半翁說完,在少年捧的銅盆裡淨過手,凝神靜氣撫上古琴。
柳伊蘭面露擔憂之色,藍湛江想說什麼,終究沒說出口。祝童全看在眼裡,對這曲琴笛應和加了分小心,周半翁讓竹道士為他的琴曲點睛,竹道士肯嗎?看樣子,很有些較量的意思。
柳樹下,周半翁手指沉凝,似撥水鐵舵按下;望山古琴“錚翁”聲起,餘音悠悠不散縈繞在虛空,古樸渾厚渾厚的琴音第一下就振動了眾人的心絃。
琴曲如行雲流水般流淌,周半翁神色悠然,一首龍翔操,操弄得中規中矩,除了第一聲錚翁,祝童沒感覺到別的異樣。
竹道士一直在水畔望水沉思,似乎面臨抉擇;他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祝童不希望他此刻與周半翁起衝突,那老傢伙,明顯是個修為深不可測的高人;祝童估計,就是竹道士身上沒傷,也不一定能勝過他。
梅蘭亭似乎不知道其中的兇險,滿懷期待的看著竹道士;她的父親也一樣的遲鈍,閉目隨著琴聲搖頭晃腦,雙手無聲輕擊,完全沉浸在樂聲裡,時不時還皺皺眉頭。論起音律,梅家可算是真正的行家,稍微有些瑕疵都躲不過六品梅苑主人梅秋鴻的耳朵。
果然是個真正的迂腐之人,看到梅秋鴻祝童才明白梅蘭亭的為難,有這麼一個父親,她身上的擔子一定不輕。梅秋鴻明顯不會操心金錢那樣的事,如果六品梅苑全靠梅蘭亭一人供養,柳伊蘭的八百萬投資確實難以拒絕。
“嗚……;”竹枝激出一串激越的笛聲。
竹道士終於把青竹湊到唇邊,從第一聲的暗淡到高亢、明亮的光彩之音,似乎只在瞬間。
周半翁的琴聲隨之變換,三轉之間,如龍翔九天,在笛聲周圍盤旋;處處攔截點點設防。
梅秋鴻睜開眼,遲疑著輕輕念道:“梅花三弄?”
弄個屁,這明顯是竹道士在以笛聲與周半翁較量;祝童雖然不善音律,也能感覺出笛聲與琴聲之間的不協調,如今比的不是琴笛相和,誰被帶進對方的旋律,就算輸了。
龍翔操大氣磅礴,琴音振動,幾瓣梅花瑟瑟離開枝頭,飄進空中,卻點點融化,落到水面時,只剩一絲嫩嫩的花蕊。笛聲幻轉,如顫動的波紋,激出股水花,又變成激流,在琴聲中盤旋衝撞。
“錚翁!錚翁!”周半翁白鬍須乍起,雙目圓睜,空氣裡湧出殺伐之氣。
竹道士臉上閃出一抹緋紅,一隻腳探進水塘,笛聲又起,衝破層層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