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是在門口，要不就是透過窗戶尿。男生宿舍長期都有一股尿騷味。

這些都還好，就是夏天大雨的時候最艱難。因為屋頂漏雨，外面大雨裡面小雨。住上鋪的兄弟需要用盆子接水，所以這時候根本沒法睡。

即便如此學校宿舍也不夠住，全部鋪位也只夠一百人居住。有的床位需要兩個人共用，相當擁擠。如果有錢可以選擇住在老師家，或者校外民營的宿舍中。這兩個地方條件都很不錯，特別是飯菜很好。

食堂的飯菜有時候真的一言難盡。菜還好說，大家都有自帶鹹菜的習慣。可是做飯的米，幾乎都是學生自帶的，然後換成糧票。有的人帶的米很差，甚至是壞的。那樣的米蒸出來的飯是臭的，難以下嚥。

住宿舍唯一的好處就是有學校提供的自習室，並且有老師駐場，維持紀律。兩節自習課，完完全全字面上的自習，老師只負責維持自習紀律。

免費的宿舍，也不能有太多要求。這大概是江口鎮初級中學能夠為貧窮學生提供的最大的福利，畢竟老師的工資有時候都不能按時發放。

學校老師的專業水平或者不怎麼樣，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因為欠薪罷工，最多就是拉個橫幅，絕不影響正常上課。對於那些成績好，有潛質的學生，往往願意自掏腰包投入。彭思學當年就受到了老師很多恩惠，免費補習，免費的學習資料，以及免費的蜂蜜水。

一個人得多沒有良心才會忘掉這些，彭思學自問從來沒有忘掉過。可是，上輩子他一事無成，不能忘記反倒成了痛苦的源泉。他沒有能力回報那幾個給過他無私幫助的老師，也沒有能力回報給過他學費減免的學校。

人最大的痛苦就是自己的無能，如果無能還存有良知，那將猶如活在地獄。有的人努力變強不是為了踐踏弱者，而是為了維護良知。

彭思學想著也許這輩子他會有機會回報，但還需要時間，這才讓他好受一些。走到了籃球場，他又想到了那個他想要忘記放下的女孩子。

手腕上鮮豔的紅繩提醒他，他彭思學沒有放下，也做不到。那個姑娘教會了他什麼是文明，什麼是整潔，告訴他世界很大，外面很美。

那個姑娘也曾在雷雨中給他送傘，那個姑娘也曾在生病時給他送過藥，那個姑娘也曾在他錢財被偷時送過他食物。可是，這麼好的姑娘終究和他沒有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