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兩千年前?的,你看看這,葉片摸起來都還沒脆,裡面?還有水分。”
“是好神奇。”
潭揚之前?下午看這本書的時候就?坐在院子裡,邊曬太陽邊看。
裴硯青不知道,他以為那本《尋蜀記》是潭揚的書。
所以他聽了半天。
只?得出一個結論。
聞鈺送了潭揚一個兩千多年前?的、漢代的、極其稀有的、舉世罕見的、堪稱完美的綠色樹葉,當作書籤。
她送了他一個如此精心、浪漫又珍貴的禮物。
而她只?送過他兩個東西,都是領帶,一個是蔣則權戴過的二手?貨,一個完全是潭揚代勞去挑的,和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禮物
裴硯青可以忍受一切愛而不得的痛苦。
他可以忍受聞鈺的冷漠, 可以忍受她和潭揚牽手,擁抱,吃同一碗小湯圓……一切都可以, 甚至就算他們上床了, 裴硯青也會忍, 哪怕再痛也會忍耐。
但他不能忍受, 聞鈺竟然真的用心對他。
裴硯青和她結過婚,他知道聞鈺是個在親密關係裡儀式感極度匱乏的人, 也許是因為常常和墓葬裡那些死物打交道的緣故, 也許是因為天?性使然, 即使在一段親密關?系裡,她永遠都不會過什麼一百天、兩百天紀念日,也不會覺得送禮物得有個什麼浪漫的寓意,她在這方面懶惰並且隨性。
可現在, 潭揚還不是她男朋友, 她就送了一份如此有儀式感的禮物。
所以憑什麼, 潭揚他到底憑什麼?
為什麼他就可以?
為什麼他就是特?例?
現在送兩千年前?的樹葉, 那?之後呢?難道潭揚要天?上的月亮, 她也給他摘?
單嶺還聊得起勁, 面前?突然籠下來陰影。
裴硯青站在他面前?, 周遭氣?溫是零下幾十度的冰冷嚴寒。
他的目光緊緊鎖著書裡的那?片樹葉,眼裡的血絲猩紅,神情前?所未有的陰鷙。
單嶺被嚇到縮了下脖子,拿著書的手一抖,“你……?”
“給我。”
這兩個字顫抖又短促。
裴硯青一開口就嚐到自己的喉嚨裡的血腥味。
“啊。”單嶺翻回到書封看, 有點猶豫,小聲說:“可……這個書好像不是你的吧——”
他的意思是這書是聞鈺的。
但裴硯青已經先入為主, 他沒心情接著跟他廢話?,直接伸手奪過那?本書,動作?很?暴力?,完全不像他。
緊接著,在剩餘兩人驚異的目光裡,他掐住那?片葉子的根莖,拿起來。
冬日清淡的日光一瞬間透過葉片。
裴硯青的呼吸停滯住。
那?確實是片好看的樹葉,那?麼鮮豔的色澤,堪比拋過光的翡翠,甚至還攜帶著漢代的春意。
水滴型,平整又幹淨,沒有任何瑕疵,邊緣的鋸齒都個個分明,像是在琥珀裡封存了許久才拿出來的,沒有經過風霜雨雪的摧殘。
它在日光裡,美好的過於夢幻。
但也許夢幻的不是這片葉子,而?是聞鈺給潭揚的愛。
單嶺看了眼樹葉,又看了眼好像該打狂犬疫苗了的裴硯青,小心開口:“書無所謂,要不你還是先把這葉子放下……畢竟是——”
畢竟是聞教授撿回來的,要是弄壞了就不好了。
他話?還沒說完。
裴硯青把那?片葉子攥碎了。
葉片發出了幾聲細微的呻-吟,幾秒鐘的時間,在裴硯青的掌心裡碎得異常徹底,他摧毀這片葉子用盡了全力?,似乎是對這片葉子洩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