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蘇練緹沒那心神欣賞美人,明確地對他比起手勢,意思是要他趁師妹在屏風後換裝,讓他趕緊離開。
她真的比劃得十分賣力,輔以眼神示意,男人卻如墜五里迷霧版申請迷惑,還歪著頭對她無辜眨眼。
是怎樣?他怎麼就看不懂?然後他看不懂之後決定不再看,竟拍拍枕頭乾脆躺下,大又想繼續窩下去的事態。
那繡花滾邊的枕頭是她的私人之物,此時被他拉來蓋在腰腹上的棉被當然也是,其實……整座黃楊木架床內的小小天地就是她最最私密的小所在,這時被他大剌剌霸佔,且一開始還是她自己將人塞進去的……
她驀地頰熱欲燒,想去拉他起來,屏風那裡已有動靜。
「師姊我換好了,都不用修改啊,師姊看我好不好看?」方景綿走出屏風,兩眼仍在自個兒新衣裙上,對著架在梳妝檯上的一面大銅鏡攬鏡自照,還左右轉動身子故意令裙擺搖搖。
蘇練緹暗暗嘆氣,趕緊再將床幃放落,走向師妹。
「好看。」她衷心道,幫小姑娘整理領子和腰帶。「景綿可好看了。」
方景綿開心笑。「謝謝師姊,師姊對我真好。」
「景綿待我才是好,永遠那樣信我。」連要她隨自己去偷皇帝下曝屍、不得收殮的罪人屍首,她竟也二話不說、半句不問,隨她一起蠻幹。
方景綿再次咧嘴笑開,露出可愛酒窩。「我們是一家人嘛。」
「嗯,一家人。」蘇練緹眼角有些泛潮,再次感恩上蒼賜給她如此神妙的機會,能夠修正她曾犯下的錯、保住該珍惜的一切。
「我要穿出去讓師哥瞅瞅,知道是師姊親手替我作的,他肯定會羨慕得不得了。」小姑娘說風就是雨的,一說完人便跑開,撩開紗幕跑了出去,很快已不見影兒。
終於終於,可以專心對付鳩佔鵲巢的某人了。
此際若再把門戶全數關起反倒容易讓人起疑,所以就保持原狀。
她自認襯不出興師問罪的晚娘臉孔,但覺得還是要嚴肅一些才好,所以努力板著臉,而為防旁人耳目,也顧不得什麼了,乾脆整個人鑽進床幃內。
結果看到的是猶若海棠春睡般撩人的一幕。
男子的黑髮鋪放在枕面和榻面上,他側臥著,掩下一雙如扇墨睫,額寬而飽滿,眉間舒朗,櫻唇微微張著,許是窩在床幃內久了,他頰膚染開輕紅,彷彿迎春而綻的粉桃花……
蘇練緹用力掐了大腿一把,逼自己「清醒」,不能因美色昏迷。
「侯爺……侯爺醒醒。」見他羽睫輕顫,她咬咬唇。「民女知道侯爺根本沒睡著,你就是……想作弄我而已。」
那兩道纖長的眼睫終於徐徐掀開,宋觀塵對上那表情有些困擾卻仍然溫柔的鵝蛋臉。「你適才連名帶姓喚本侯了?」語調聽不出起伏,更聽不出他此時心思。
被突然這麼一問,蘇練緹氣息陡然繃緊,試著裝傻。「有、有嗎?民女不記得了。」
「有。」他斬釘截鐵,偏不放過。「你很兇喊著本侯,還說本侯若再不醒就別怪你無禮。」略頓,「本侯就在猜,蘇姑娘是想如何對我無禮?雙手揪住本侯的兩隻耳朵,捂本侯的嘴,然後呢?接下來有什麼招?」
「我那是……」她芳頰更紅,澀澀擠出聲音。「……那、那我家師父偕同齊連大人都要到了,師妹那時更等在外頭呢,侯爺不醒,民女又如何槓得動你?一時情急才動手,民女跟侯爺賠不是。」
她原就採跪坐之姿,此刻便跪直身軀,雙臂環圍,朝他拜下。
宋觀塵沒讓她完成這個跪拜磕頭的賠罪禮。
他一掌托住她肘部,定定然望著她。追根究底是他夜闖她的小院,還要無賴地留下來過夜,然後一覺到天明便也算了,他是